以后的日子就是他跟着他,一直往前走。
两个月后,chūn燕临盆。三个大男人在北屋团团转,听东屋里传出来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一上午过得无比漫长,终于一声啼哭,让所有人定了神。
接生的大娘把孩子抱过来给章晋平看,“恭喜恭喜,是个男孩儿!”
章晋平僵硬地伸出两只胳膊,却不主动接过来,呆呆地看着那个孩子。
“快抱着啊!”严天佐催他。
“哦哦哦。”章晋平接过孩子,不协调地搂在怀里,看了几眼问:“他怎么这么红?”
大娘说:“现在红,长大了才白呢。”
“好好好。”
大娘转身去看chūn燕了。章晋平难以置信地看着严天佐和曹恩凡:“是个……男孩儿?”
“是啊,大娘说的清清楚楚的。”
“你抱稳了别摔着。”
小婴儿从襁褓里伸出一只红彤彤的小手向上抓着,摸到了章晋平的下巴。这时,不管这个孩子是谁的、从哪来,三个年轻人都感觉到,这个鲜活的小生命让世界明亮了起来。
chūn燕坐月子的时候,章晋平姐姐来照顾了十来天,把该注意的事qíng都jiāo代清楚了才走的。临走的时候,秀姐姐才从包袱里取出了两套衣服给了曹恩凡。曹恩凡问她这是什么意思。秀姐姐说,他们一家子都受了曹恩凡的照顾,自己实在是没什么可谢谢他的,只有些女红手艺还算拿得出手,虽然不是什么好料子,但总归是新衣服。
“衣不如新,人不如旧。这是俗话,却是正理,咱们以后就是亲人。”秀姐让曹恩凡把衣服拿好,又说,“其实本来还想找机会好好谢谢童警官的,想想他肯定瞧不上我这些,衣服就没做,觉得总是有机会的,没想到……哎,我娘当初看病多亏了他,他面上不说帮我们,可我知道真是好人啊。”
曹恩凡说:“童大哥是个豪气的个xing,想必他也没把这些挂在心上。秀姐,你们好好过,他知道了,也高兴的。”
秀姐姐抹着眼泪点头。
chūn燕因为孩子的到来也开朗了许多,像突然变得qiáng悍的母shòu一般,调动了全部的生命力去养育她的孩子。
孩子满月那天,章晋平请曹恩凡和严天佐喝了满月酒。曹恩凡问他,有没有给孩子取个名字。章晋平挠挠脑袋说:“今年也是虎年,跟我同样属相,小名就叫小虎儿吧。”
严天佐打趣说:“谁问你小名儿了,让你给孩子取个像样的名字。”
章晋平憨笑说:“我连字都不认识哪会取什么像样的名字,倒是你们两个都读过书,要不就麻烦你俩给取一个吧!”
严天佐说:“好啊,只要你不嫌弃。”
“你们给取的一定是好名字,我怎么会嫌弃。”
曹恩凡问他:“这孩子平安降生,是个好兆头,虎子哥,你有什么期望么?”
“期望,有啊!我就期望这仗赶紧打完,把日本鬼子赶出去,老百姓安安稳稳过日子!”
曹恩凡点点头,想了一会儿问道:“你家可有排字?”
“有,晋字之后应该是永字。”
“永字好,就叫永靖吧。靖难的靖字,又有平定、安宁的意思。虎子哥觉得怎么样?”
章晋平念了几遍:“章永靖,章永靖。”豁然笑起来,“好好好,小曹儿取的好,就叫这个了。”章晋平回头逗弄在chūn燕怀里的婴儿,笑着说:“小虎儿,你有名字了,还不谢谢曹叔叔。”
“不能光谢谢曹叔叔,还有我这个严叔叔呢!”
“对,小虎儿,还得谢谢严叔叔!”
章晋平在旁边逗孩子逗得开心,小虎儿在妈妈怀里瞪着大大的眼睛,chūn燕温柔地看着他。
曹恩凡和严天佐对视一眼,又一同看向了一家三口温暖的画面,他们知道章晋平的善良宽厚足以容得下这母子,而在他把孩子抱紧在怀里的那一刻,他们已经是一家人了。
严天佐忽然举起酒杯说:“虎子,我跟恩凡还没吃过你跟chūn燕的喜酒,倒是先喝上孩子的满月酒了。不如,今天这顿酒,就当成喜酒喝满月酒一起喝了。”
虎子看看chūn燕,chūn燕羞涩地低下头。
严天佐又说:“chūn燕这是同意了。来,我跟恩凡做个见证人,你俩喝个jiāo杯酒,就算礼成了!”
曹恩凡不说话,倒好了两杯酒推到章晋平面前。严天佐冲他坏笑,心想,曹恩凡这就叫蔫儿坏吧。
章晋平看着两杯酒,不知所措,踟蹰之余问chūn燕:“要不,要不咱俩就……就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