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真不得索解,机械地舞动枪花,伪装抢攻之势。但见眼前红光大盛,御剑手中长枪连击,笼罩得一片空地密不透风。一道枪影矫若游龙,竟似活了一般。
御剑腰力惊人,百余斤一杆大枪,使得大开大放,枪意中包含极度的残忍、凝重,却又吐露出无限的轻灵、柔和。贺真举步进身,银枪急速外撑,只求抵挡一时。眼前红光明昧,处处皆是枪,又处处无枪,一时满心空茫。
外围观战之人,只见场中银花朵朵,赤焰盛放,只道斗得煞是紧迫,均捏了一把冷汗。越到后来,御剑手中流火红芒越盛,舞动时竟带风雷之声。站得近的人,只觉热làng袭人,纷纷解衣扇风。
屈方宁站得最近,见御剑身法如风,步法森严,长枪步步紧bī,招招全是攻势,却又密不透风,毫无破绽。他眼力远胜常人,早看出贺真已然抵挡不住,若当真以武力论,前三招已经输了。心中暗自想:“我若是与他相斗,能撑到第几招?”一念至此,热风之下,犹自冷汗爬了满身。
眼见银花渐有被烈火吞噬之势,一声尖锐铮鸣,两把长枪齐齐飞向高空。御剑举手一抄,将银枪横握在手,随手jiāo予贺真。
昭云儿怪道:“天叔,你为什么不比了?”
御剑道:“贺将军枪法高明,胜负留待日后再分。”手中流火向屈方宁一抛,回寝帐去了。
屈方宁与贺真jiāo换一个眼色,捧枪跟上。见他正在斟茶,踮脚将流火挂回原位,小声道:“就会支使我。”
御剑道:“怎么的?不乐意了?”坐在chuáng边,向他道:“过来。”拍了拍chuáng沿。
他今天穿了一身雪白的绸衫,袖口挽了几挽,露出肌ròu虬结的qiáng壮手臂;经过刚刚一番剧烈活动,领口敞开,健壮的古铜色胸膛一览无余,细密汗珠隐约可见。屈方宁看了他一眼,顿时就害臊了,磨磨蹭蹭道:“gān什么?”
御剑掀开面具,道:“有话跟你说。”
屈方宁见帐门大敞,慢吞吞地挨了过去。御剑一把将他按在大腿上:“刚才看我看呆了,是不是?”
屈方宁立刻挣扎起来:“谁、谁看你了!我看的是……贺大哥。”
御剑目光带笑,道:“原来不是看我。我不高兴了,怎么办?”
屈方宁被他浓烈极热的气息笼罩在怀里,腰又控制不住地软了一半,抵抗道:“不知道!”
御剑的手在他背上抚摸着,闻言低下头来,挺直的鼻梁碰了碰他鼻尖:“安慰我一下。”
他这么一低头,两人的嘴唇近得只剩半寸。屈方宁吃了一惊,向帐门瞥了一眼。
御剑哑声道:“看不到的。”鼻尖又碰了他一下。
屈方宁被他按在肩上,无处躲闪,嘴硬道:“我……还没答应呢。”
御剑在他唇前低声道:“嗯,我等着你。”
屈方宁靠在他怀里,睫毛发抖。只觉眼皮上一暖,一样粗糙温热的物事贴了上来。
他心头一阵狂跳,居然有些失望。睁开眼睛,见御剑带着笑看着他,马上又要发脾气了。御剑笑着把他深深一抱:“你还没答应,我哪敢欺负你。”
屈方宁憋气之极,无处发泄,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御剑见他牙印下泛起一圈血痕,反而乐了:“这就会咬人了?”在他耳边道:“别急,将来有你咬着我不放的时候。”
屈方宁晓得他嘴里的话没什么好意思,哼了一声,挣开他跑了。
武场上人群已散,贺真倒提银枪,正随人cháo前行,眉宇中神色不明。
屈方宁在他身旁略作停留,极低地问了一句:“谁是薛平贵?”
贺真全身大震,直直地盯了他片刻,忽然大声道:“方宁兄弟留步,我有要事相商。”
说罢,一手挽了他,带入前方一座团帐。
两个人的身材长相都是十分出挑,这么拉拉扯扯地走到一处,实在不能不招人耳目。有那好奇心重的,已经巴巴地跟上去偷听了。
只听团帐中传来几句听不清楚的言语,似乎贺真在劝说甚么,屈方宁却是一片沉默。
忽然帐中传来一声巨响,似是有人盛怒之下,重重摔了一只瓷碗。
接着帐门被人狠狠一撩,屈方宁满面怒容地冲了出来。贺真从后追出,抓住他的手,压低声音道:“方宁兄弟,我爱惜你是个人才,你也该为自己长远打算!”
屈方宁一把打掉他的手,怒道:“贺大哥,我敬你如长兄,这样不忠不义的言语,一句也休要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