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云在_作者:林擒年(161)

2016-03-31 林擒年

皇帝披着一张师兄的皮,调戏调弄熟门熟路,还净捡些语带双关的来说。说得吕相一张老脸险些熟了,可人家何大将军硬是油盐不进,啥也没听懂!
九五之尊接二连三地在“qíng”字上栽跟头,那声气儿能好?那底下人能不遭殃?那哭着喊着要跟过来的老流氓能不倒霉?眼见着窝边糙“稚绿娇红”的在跟前晃过来、晃过去,兔子老也憋着、老也吃不到嘴,能甘心?
吕相的先见之明明得不能再明了,这两天他一反常态,主动到主帐去找皇帝,皇帝去哪他都紧粘着,除了吃饭睡觉如厕,他争取基本和皇帝同进同出。皇帝暗地里暗示了他几回,让他别这么糨糊似的粘着,该gān嘛gān嘛去,他呢,不是装傻就是卖乖,你暗示你的,我反正得死跟着!
皇帝什么人?吕相什么心思他会瞧不出?人家想的是——跟就跟吧,让你跟,看你能跟到几时!
几天以后,吕相奉旨到延庆周边的平南善后,到了平南么,又觉着还算太平,没啥好善的,就一路溜达着转了一圈,回去了,进到延庆已经是傍晚时分。他们这一行人,连皇帝带臣下,并没有住进蜀宫内,只在内城空阔之地搭营帐,宿在营帐里。皇帝明面里的说辞是不便就此进驻,吕相才知道皇帝这是托词,明明是大将军不肯入住,他没奈何也跟着宿营帐,还非得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
这么些人住营帐当然也不合适,就把蜀宫靠后头的房舍打扫出来,分派给兵士们将官们,至于皇帝吕相和大将军么,官越大越不能和底下人抢地儿睡,于是这仨人都睡在了营帐里。吕相从平南回来,没进自己营帐,顶头大事儿是打问皇帝的行踪。他随便找了一位主帐周围的将官问话,头一句没啥,到了第二句,事儿就不大对头了。因那将官说的和他知道的不大一样。
“陛下不是去黑河口巡视了么?”他隐约觉得有哪儿不对付,然而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就这么顺嘴问了一句。
“回相爷,陛下召了大将军进主帐议事,天晚了还传饭来着……”答话的这位有意讨好,搜根剔齿说个光净,把皇帝给卖了还三不知的呢。
吕相一听,浑身的汗毛都乍了起来,背上糊一层冷汗——这叫什么事啊?!
早该猜到这是招“声东击西”!兔子憋了十来年了,如今天下基本太平,他憋不住了,使个计谋甩脱了“牛皮糖”,准备扑到窝边糙身上去“打滚撒欢”呢!
“快!去我营帐,胡chuáng上有个包袱,把包袱里木牌子给我拿过来!慢一步砍你的脑袋!”
吕相凶神恶煞地丢下一句话,掉转身奔走如飞,直奔主帐而去。回话那位动作也快,抢进吕相营帐里,见了包袱掏摸几下,抽出木牌就往外冲锋,吕相到主帐门口的当口,他也到了,双手递上木牌,吕相抄起,气急败坏地一头闯进去,半扇身子都过了门口了,就听皇帝在里头恶声恶气低吼:“谁敢进来朕杀他全家!”
吕相什么人,敢不分清轻重缓急?!现在“平天下”就差临门一脚了,为山九仞就差这么一簸箕土了,难道要毁在皇帝这一份不管不顾的yùqíng上?!
他就要进去!掉脑袋也得进!夷家灭族也得进!不然今后史书上要记他一笔:纵帝所yù为,陷国于危!
硬着头皮进到里边,烛光黯淡暧昧,一时看不清楚,不过耳朵可没闲着,立马塞了满耳朵的粗喘,还有皇帝qíng热当中的粘糊话:“行简……师兄身上难受……难受得离死不远了,就等你救命呢……你好歹可怜可怜我……”
吕相被蹬倒的桌板、歪倒的椅子、满地的盘碗碟盏弄得举步维艰,一路小心了再小心,差错百出地摸到了正当中,刚好看到皇帝想要“入正题”,身下压着被药翻了的何大将军,师兄弟角力角得挺费劲,师兄面红脖子粗,师弟也一样的满脸绯红,不知是气的还是药的。吕相进来的不是时候,那时节师兄正待入港呢,听见动静一分神,师弟抓住时机,狠狠喂了师兄一记老拳,砸在肚腹上,师兄痛极,着了恼,下手没轻没重,“哧啦”一声布帛裂,师弟一身“本钱”就这么摊在烛光下,师兄见了顿时发疯。吕相见了急出一脑门子的汗,这一声“哧啦”索xing成了最后一根稻糙,“咵哒”一下压断了他的“君臣大防”,他做了一个别开生面的动作——抄起挂在营帐左边的一张古琴朝皇帝砸过去,正在忙活的皇帝估计没想到在夷家灭族的死命令下,居然还有人敢进来讨死,一下没闪开,那琴正正砸在了龙腰上,差点没把皇帝给砸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