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是叶家最后的希望,说着说着又哭起来,哭声绝望异常,她说我一定要有出息,否则一切都完了。
她那天说出的所有话都不祥,不祥到让人恐惧。
第二天,我就被送出了国,转读了英国的一个贵族学校,我是那里唯一的亚洲人。
等回国的时候,本家已经只有我一个人还能作为,其他人基本处于被软禁的状态。
也是到了国外我才知道,我离开没几天,父亲和爷爷就被传过去扣押监察,官方传出来的消息是中央重要官员因为贪污而落马,听说真正的原因是跟一个人有关,具体的缘由已经随着岁月的风尘永远地掩埋起来,等我有能力得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毫无意义。
但是那些话哪有那么容易忘了,毕竟那天那么疼。
我从睡梦中惊醒,在chuáng上坐起,心脏在我的胸腔中狂跳,扑通扑通的声音仿佛就在耳际,我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胸口,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我剧烈地喘息,好像脱水的鱼一样贪婪的呼吸着空气中的氧气。
忽然间一只有些冰凉的手摸过我的额头,那里因为冷汗而变得湿漉漉的,十分黏腻不舒服,一双温热的手臂缠上了我的腰,我回眸看到林骏带着困意的脸埋在我的背上,他轻声说:“怎么,做噩梦啦?”
我抓着他软软垂下的手,吻了吻他的指尖,低声说:“没事。”
他长长地哦了一声,声音中带着困倦,我又躺回chuáng上,胸膛因为赤luǒ的bào露在空气之中有些变凉,林骏乖乖地缩回我的怀里,温暖的ròu体贴上来,这一刻心里竟是无比的满足与契合。
我听着他绵长规律的呼吸声,他又睡着了。
我低头吻了吻他的发旋。
因为是正午的飞机,第二天一早便要出门,东西早就收拾好了,还是林骏亲手和我一起整理的行李箱。之前林骏嫌我总是穿得像个刚出来找工作的愣头青,在一起后没多久就带我去了他常去的店里给我买了几身行头,我没什么好扭捏就接受了那些动辄价钱够重盖我老家房子的衣服。的确是人靠衣装,换下套头衫和牛仔裤之后,我看镜子里那个人除了样貌与原来那个许燃相似之外,其他方面根本就是判若两人。
林骏对于给我打扮这方面报以了极大的热qíng,对亲手脱下他送给我的衣服这件事qíng报以了更大的热qíng,有时候他看我的眼神让我怀疑他想在试衣间里就地跟我来一pào,不过即使蠢蠢yù动许久,这么荒唐的偷qíng依旧一次都没有实践过。
出门前照例是亲吻,也许是因为分别在即,这个吻持续的时间格外的长,也格外的激烈,以至于我见到徐衣的时候她的脸悄悄的红了,支支吾吾的提醒我要注意形象,我一照镜子发现自己的嘴唇有点红肿,上面还有暧昧的咬痕,为了防止记者们的猜测,我索xing戴了口罩。
航班途中,方咨周就坐在我的旁边,他戴着墨镜靠在椅背上,看起来好像在小息,视线却透过墨镜的镜片时不时的落在我身上,我只好当做没发现,闭目冥神。
到了酒店,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方咨周的房间就安排在我的对面。
他似乎极力避开与我的任何接触,剧组吃饭的时候也不跟我坐同一张桌子,我们两个对手戏只有一场,就是我发现女主与他在chuáng上偷qíng的场景,他半身赤luǒ的躺在chuáng上瞪视我时的慌张仓皇真实到看不出来是演的,戏份一次xing就过了。
趁剧组工作的闲暇时间,我去巴黎的郊区拜访了一个人。
别墅里给我开门的正是我要找的人,是一个有些年纪的法国珠宝设计师,在我还是叶薄兴的时候我与他jiāo好,因为他曾经担任过我在国外念初中时的美术老师,他曾经承诺过要给我设计婚戒。我与妻子结婚时并没有请他帮着忙,那时一是忘记了有这个承诺,二是那场婚礼我基本没放在心上,婚礼的流程在我眼里不过是走个过场,全凭妻子的安排。
现在记起来了,自然是不想làng费这样一个机会。
我以叶薄兴朋友的身份向他说明来意,他听到我前身已经去世的消息,一阵唏嘘,觉得可惜。后来他又说现在的我很有做艺术家的天赋,这些话我活着的时候这个古板严肃的老头儿从未对我说过,明明是同一个人却得到了截然相反的评价——以前我上jiāo的美术作业经常得不到优秀,这在我几乎完美的学业履历之中留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缺憾。
我问他为什么。
他眨了眨那双绿宝石一样的眼睛:“Aran,你有一双dòng彻世事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