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曲1999_作者:晓神惊(132)

2019-04-12 晓神惊

  他紧抓住胡达两边袖子不放的指节用力到泛白。吴久生实在不知道还要怎么样,用哪种方法,才能让胡达相信,以上的一切他都不在乎!

  他终于找到了自己听见胡达那样说时,心里万分难过的缘由。

  是胡达的态度变化了。以前他们遇到困难,胡达也会有帮不上忙的时候,但他会想方设法地去尝试,也会站在一个长辈的角度耐心地开解自己。那个时候他们爱得很坦荡,爱得很对等。

  而此刻的胡达,话里话外都有种唯恐会对自己的人生造成拖累的惶恐。他的爱丝毫也没有减少半分,其中的卑微却刺痛了吴久生。

  他何时见过这样的胡达?他怎么可能愿意见到他的胡叔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眼眶里的最后一滴泪灼烧着视线,像那样缓缓地淌下来。吴久生失神似的像那样定定望着胡达站了许久,忽然伸出手,用了很大力气,一把抹掉了它们。

  “胡叔叔,”他下定决心,叫了胡达一声,再开口时,声线中的颤抖已经全不见了,剩下的只有谁也无法动摇的坚定,“你会知道的,你绝不是我的麻烦。我不躲着了,我要让他们知道你是我什么人,我要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在一起。”

  胡达万万没想到青年会说出这句话来。他震惊地看着青年,眉心迅速拧结在一起。

  “你疯了吗!我不同意!”

  后面那一箩筐的心惊和担忧胡达还没有表达完整,就已经被青年的摇头打断。

  “我总有办法。”吴久生倔强地仰起头与他对视,“你没有和我商量就把我们的店卖了,胡叔叔,你做了一件任性又不负责任的事,现在,也该是时候轮到我了。”

  第四十一章

  自打上次吴久生当面做过那番危险发言之后,一连几天胡达的心都悬着不敢放下。他生怕青年会因为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他已经久不在大都市里生活了,根本摸不准这偌大的城市吃人不吃人,他只知道自己这辈子,听过的难听的流言,遭过的赤裸又嫌恶的指点实在太多,他一丁点都不希望那些不好的,伤人的东西落到吴久生的头上。

  万一他那些同学们知道了怎么办?万一又从同学那儿传到了老师的耳朵里,学校会不会做出什么处分?胡达记得自己看过新闻,曾经有个警察因为自己喜欢男人的事被人知道,不仅被局里的领导找去谈话,搞到最后连正儿八经的编制都没了!别说陌生人,就连至亲的亲人,连始终关心他,看着他长大的祖母,胡达都没有足够的把握能让她接受两个男人会相互喜欢,会想要像夫妻或情人那样在一起这件事,他怎么敢拿青年的未来与眼下这全无把握的状况对赌?

  他提心吊胆着,又恨自己无法时刻跟在青年的身边,又害怕自己出现在离吴久生太近的地方,反而被他抓住机会,叫人看出些端倪。真是左右为难,日子过得万分难耐。

  好在就这么忐忑了几天,眼见着青年只是正常的上学、下晚自习,其余的时候一切照旧,胡达也渐渐地拿不准了。除了会在每晚睡觉之前,多费心观察青年一阵,也不知道再该做些什么才好。

  就在他以为青年不过头脑的冲动大概已经冷却了的时候,忙碌了一整个上午加中午的胡达,于午后最闲暇也最疲惫的时分,接到了吴久生的一通电话。

  青年在电话那一头的音色听上去很着急。他告诉胡达自己忘记带出租屋的钥匙,需要胡达赶紧赶回去,他得取一本早上落下的参考书。

  事关青年的学业,胡达不敢怠慢,正好现下也无单可接,他迅速地打起精神,骑了二十多分钟的车赶回白石洲。台风过境不多久,重回晴朗的天还是一样的热,胡达哼哧哈哧地跑了许久,一头一脸的汗水混着街面上的灰尘,他的鼻尖发烫,红红的,手指一摸还有点疼,不知道是不是晒伤了。

  青年抱着书,安安静静地靠在石灰墙边等他。望见胡达狼狈的模样,抬起手,拿一条白白净净的小胳膊给他擦了擦额头。

  他看上去没有电话里听起来那么着急,一脸漫不经心模样,但看着胡达的眼神又很专注,胡达把钥匙插进锁孔的整个过程里,他都贴胡达贴得很近,一副很依赖他的架势。

  胡达才刚把门打开,想问问吴久生到底是把钥匙忘在了哪里,一回头,正对上青年那张凑近过来的脸。

  那是一个故意的动作,青年凑得过于近了些,近得都可以看见胡达鼻尖上那两处发亮、起皮的破口,他被发现了,本该躲闪开去,但青年却没有,他直直撞过来,像早就计划好了那样亲了胡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