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生镜_作者:关山空门(11)

2018-10-17 关山空门

  次日早上,我抱着一摞书赶着去图书馆,迎面就碰上他们四个,都是颀长挺拔堪比时尚男模的身材,我也越发觉着自己像只发育不良的虾米,只得头埋得更低。

  耳边响起他略微沙哑的低沉嗓音“你们先走。”

  他突然挡在我面前,撞我一趔趄。我茫然无措地捂着额头看着他。

  他莫名其妙地笑了”你喜欢男的?原来是只小gay。”

  我当时懵懵的,只觉得喜欢男的是不伦不类,奇奇怪怪,鼓足勇气和他争“胡…胡说……”心里一急,又犯了结巴。

  他低头微微一笑,冲我眨了眨眼“你骗不了我”

  我脸上滚烫,耳根子发热,真想吼回去“你神经病,你耳背,你连“蓝的”和“男的”都分不清“但当时我性子软,又羞又恼,撒脚丫子就跑。

  只听见他在身后爽朗的大笑。

  那时我奶奶还在世,我们祖孙俩在一条狭窄的老街上有所旧房子,就地开了家花店。

  周围生着几颗高大参天的蓝花楹,花期一到,纷纷扬扬,漫天落紫雨。

  房子年生久了,墙漆剥落,木制窗棂微微卷皮,门前石板路长满湿漉漉的青苔。

  我生命中大半温暖的回忆都留在了那里,一簇簇芬芳浓郁的各色花朵,奶奶的念念叨叨,和他突然闯入的猝不及防。

  那天我接到订单,往嘉好庄园送花。

  我踩着单车,戴着遮阳帽,车筐里放着一束艳丽夺目的蝴蝶兰。午后的阳光穿过香樟叶,撒了一地碎金,正是好天气,却偏偏碰见他。

  他短袖衬衫白得扎眼,背着运动单肩包,帆布鞋一尘不染。和老旧破败的街道怎么看都融不进一幅画里。

  我心里天人交战,犹豫着要不要去打个招呼。害怕他不记得我,害怕他觉着我厚脸皮乱搭讪。心里没做好准备,却下意识地乖乖把单车稳稳地停在他面前。

  尴尬地舔了舔嘴皮子,脚尖碾着片草叶子,我今生第一次主动和人问好。

  “嗨……“

  “你这干嘛呢?”

  他一下打断我想好的一长串礼貌问好和自我介绍,我立马乱了阵脚,既后悔又慌张,脑子乱哄哄的。

  “我……送花”

  他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将那束蝴蝶兰从车筐里拿出来。“那我收下了”

  我瞪圆了眼睛,张大嘴巴,无比震惊,他…他的思维方式怎么总是这么奇怪呢?

  抠着手板心,磨磨蹭蹭,犹豫了半天,还是拉不下脸去问他要回来。

  他用手指抵着我额头迫使我仰起头来。

  “脸红什么啊?”

  我窘的要死,真想钻进地缝中去。拍开他的手,跨上单车就开溜,情急之下,龙头连拐了几个弯,差点摔下去。

  他在后边爆笑一阵后,冲我远远地吼‘喂,何兆,要不要我请你吃饭?明晚8点四舍楼下等着。听到没?”

  他顿时成了我心中天神一般的存在,他怎么知道我名字?

  裴桢还是像十年前一样精力充沛,晚上三点休息,清晨六点就起。

  睁眼第一件事就是把昨晚的电脑截图发给助理,告诉他想办法把那个网友的具体地址搞到,弄清楚我是不是不远千里挨.操去了。

  原来在他的眼里我竟然是如此不堪。

  公司晨会上,莫小白坐到了我的位置,正对着裴桢,清澈的眼睛眨巴眨巴追着他看。

  裴桢穿着修身的V领西装马甲,套着暗灰色法式衬衫,道貌岸然。

  主要项目运营和资金周转情况都商榷完毕后,裴桢松了松领带,神情淡然地拿起PPT遥控笔。

  ““巽山府”目前是“池西”最重大的项目,占地280万平方米,南边与青湖森林公园毗邻,北靠衣缘山,地处一级商圈,和中央商务区隔江相望,“巽山府”的进度直接影响公司的资金链和在行业中的信誉度,现在前期建设工作已经基本结束。”

  他顿了顿接着道“由于…何兆的离职,项目总负责人位置空置,各项后续工作无法照常进行,严重拖延预期进度,小白地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巽山府”项目的外立面装饰和内部精装修就由他负责。”

  话音一落,满座寂静无声。

  这于我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可以说“巽山府”的一砖一石都凝着我的心血,从初期的土地竞拍、奠基仪式到主体施工、管线埋设,都是由我亲自组织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