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樯闭上了眼,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钱元宝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在他看来,两个人两情相悦在一起天经地义,不在一起天理难容,所以他完全不能理解周樯说的不合适,“你喜欢他,他喜欢你,我觉得挺合适。”
周樯有些羡慕他的勇敢,也讨厌自己的自卑和怯懦,可他到底还是没有勇气握住杜梦闲的手,杜梦闲太好了,他配不上。
如果感情的事能像说起来那么轻松简单,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人为情所困了。
钱元宝见他又不说话,有点怒其不争:“要还外套你自己去,我不去。”
输完液,取了针,周樯拿棉签摁着手背,看了钱元宝一眼。
钱元宝把外套搭在他手臂上,不容商量道:“自己去。”
隔壁的输液室里只有杜梦闲一个人,穿着件灰色的卫衣,一只手在输液,另一只手……在打游戏。
周樯走近了,才发现他在玩《开心消消乐》,但他觉得,杜梦闲看起来并不太开心。
看到他过来,杜梦闲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只是很快又黯淡下去,脸上没什么情绪,脸色也不太好,大概是病着,所以嘴唇很苍白,周樯没想到他看起来状态这么差,心里既惊诧又难受,关心的话脱口而出:“你怎么了?”
杜梦闲低着头继续玩游戏,说了句:“感冒。”
周樯皱了皱眉头:“魏扬他们呢?”
“我没告诉他们。”
周樯在他旁边坐下,把摁着的棉签扔掉,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没发烧。
杜梦闲没看他,问了句:“你呢?”
“扁桃体发炎。”周樯说,“还有点发烧。”
杜梦闲皱了皱眉头,把手机搁在腿上,也抬手摸了摸周樯的额头。用手心摸了摸,又换成手背,已经不烫了,大概是退烧了,皱着的眉头这才松开几分。
周樯垂眸,睫毛很轻的抖了一下:“你刚才没问我室友吗?”
“你在睡觉,就没问。”
视线落在外套上,周樯说了声:“谢谢。”
杜梦闲偏头看他,眼里带着很清浅的笑意,他说:“谢什么?谢谢我的外套,还是谢谢我的喜欢?”
周樯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这么轻巧的提起“喜欢”两个字,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用谢。”杜梦闲把话接了下去,“倒是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嗯?”
“红豆沙。”杜梦闲说,“骗了你那么久的红豆沙,对不起。”
语气苦涩。
嘴里也都是药味苦味。
他想起了那些从周樯手里骗来的红豆沙,又甜又冰,叫他甜了一个夏天。
他其实,是个很骄傲的人,所以在被拒绝后,再也没主动在周樯面前出现过,不是不喜欢,而是性格使然,做不到死缠烂打,只能离得远远的,各自安好。
难过归难过,日子照样过,说起来有些没心没肺,可他能怎么办,他总不能逼着周樯跟他在一起。
周樯现在脑子里有点乱,他想说“没关系”,可是他心里却是有关系的。
过了很久,久到杜梦闲都要以为周樯不会再开口的时候,他听到周樯问:“为什么骗我。”
“一开始是故意的,后来,是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其实红豆,本来就是暗示性极强的东西,Z师范的红豆沙和绿豆沙,如果不是有心区分,一般人谁会刻意的每次都要求买红豆沙。
也就是周樯心思单纯,没想这么多,才这么久都没发现问题。
杜梦闲语气无奈:“我喝了一个多月的红豆沙,你都没察觉我的心思……”
“我以为你喜欢喝红豆沙。”
杜梦闲闻言笑了,笑容苦涩:“我不喜欢喝红豆沙。”
“我喜欢你。”
“没有为什么。”
“就像有的人喜欢吃香菜,有的人却讨厌香菜,有的人吃咸,有的人吃甜,有的人讨厌你,甚至伤害你,但我喜欢你。”
“你很好,什么都好。”杜梦闲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是我不够好……”
周樯又愣住了,知道,和亲耳听到,是两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