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里寻他_作者:如也啊(50)

2018-09-01 如也啊

  “啥年龄不年龄的,咱们村里结婚的,哪个是按年龄结啊。按咱们这儿的规矩,摆了酒席,就算把婚结了。证啥的,等到了年龄再领也不迟。”

  村里这情况他当然知道。这也是他一直很不齿的事情。只是他没想到,那些象征落后、贫穷的标签还是要贴在他身上。他一直以为父亲是上过大学,见过世面的,应该是个有思想,有文化的人,没想到现在竟然也跟他说起封建落后的这一套。

  项祀希懒得再争辩,坚定自己的立场。“我不结。”

  父亲气得说不出话来,一拍桌子,朝他母亲使了个眼色。

  “那姑娘我见过,大眼睛,圆脸,美着呢。条件不好的,人家姑娘也看不上。还是我让你花婶拿着你照片去说的亲,人家也是看上你这个人了,才点头的。你要不愿意,那愿意的人多着哩。过了这村这就没这店了。”

  这么好的姑娘,别人打着灯笼也找不着,自家的傻儿子怎么就看不上呢。

  “看了眼照片,就同意和我结婚了?”项祀希觉得不可思议。

  “也不是马上就结婚,你俩先谈着嘛。等你毕了业再结。”

  “我在首都上学,她在县里上班。搁这么大老远,怎么谈?”

  项祀希找尽理由推辞,父亲却当时松了口,脸上露出些喜色。

  “咱们先在村里摆个席,先把这事定了。回头让那女娃跟你一块去城里,你上学,她打工,正好分担一下你重担,省得你又上学又挣钱,忙不过来。有个女人给你洗洗衣服做做饭,肯定比你一个人在城里讨生活强。”

  项祀希无言以对,只觉得震惊。自己家还在底层挣扎,迟迟不能摆脱贫困,却已经想方设法的算计别人家的姑娘了。似乎在他们眼里,感情不重要,三观不重要,甚至他的意愿也不重要,只要那女孩儿能“用”就先娶回家再说。

  这样的父母让他觉得面目可憎,觉得陌生,又害怕。

  “你们准备了多少彩礼?”

  母亲说“我跟你爹商量把地卖了,能换几万块钱,再借一点,应该就差不多了。”

  父亲说“彩礼的事不用你操心。我跟你妈会想办法的。”

  “借?在哪借?咱家又不是没借过,有人借吗?我上学你们都没办法,让我结婚就有办法了。如果不是当初我执意要去上学,宁愿自己打工挣钱也要上学,是不是你们也就放弃让我去上大学了?”

  母亲没说话,求助地看向他父亲。

  “学要上,婚也要结。”

  “你们在着急什么啊。能不能对我也有点信心啊。说不定等我毕业了,在城里找个更好的姑娘,他父亲能把我安排在首都的‘铁饭碗’呢。不比这小县城好吗。”

  这话就像戳了他父亲的逆鳞,仿佛自己当年那点破事又被翻了出来,怕他的儿子步了他的后尘“咱家几斤几两你不清楚吗,城里姑娘那是你高攀得起的吗?你把心思给我放正了。”

  “是,就咱家着条件,我顶多也就算个凤凰男。城里但凡有点远见的姑娘,都看不上我。也就糊弄糊弄小县城里的姑娘。”项祀希忽然笑了“但是,爸,妈,有些事情糊弄不了的。”

  “学校喜欢我的女生一大把,家境好的多得是,同学们都不知道我是山里来的孩子,你们知道为什么吗?”没等父母反应过来,项祀希接着说“其实,我的学费不是我打工挣来的。是别人给我交的,除了学费还有书本费,住宿费都是他出的,我那个装行李的箱子,我的衣服、鞋全加起来能买下咱家的地。因为这个人,同学都以为我父母是大款。他给我这些,只是因为他喜欢我,而我也喜欢他。”

  “那……那也挺好的,你喜欢就成。但不能这么花人家钱。” 母亲说。

  “你不懂。因为我和他是不会有结果的,所以他才给我这么多,只是为了在他甩了我的时候能好受一些。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不会有结果吗?”项祀希看着他的父亲,心里像有个毒蛇吐着信子,不咬下一口就不能解脱一样“因为我们都是男人。”

  屋里安静下来,好长一会没人说话,只有炕洞里的柴火燃,发出“比啵”的声音,突兀又尖锐。母亲一脸茫然,看看项祀希,又看看丈夫。

  “你说啥。”父亲回过味儿来,颤抖的手指着他“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