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吃饭吧。”
他不想骗父亲,让父亲最后带着一个谎言离开。也不想骗自己,这样的谎言并不能让他释怀。
父亲摇头,抹着眼里的泪水。“不怪你,怪我。没教好你,光让你念书,没教你做人。”
“爸,这不是伤风败俗,也不丢人。我没做过违法乱纪的事,没有伤害过别人。我只是……你先休息吧。”
出了病房门,护士又给了她一张收费单。项祀希看一眼单子上的金额,只觉得心力交瘁。他坐在病房外看着走廊上病人和家属来来回回,身边有和他一样对着收费单发愁的人,打着电话四处筹钱。他摸摸胸口,在T恤衫内侧封着一张小小的卡片,因为父亲住院,为了以防万一他来时带在身上的,但凡有一点办法,他都不想用到这张卡。但是和父亲的生命比起来,自己这一点“骨气”又算什么呢。
他走到护士站问“请问这里能刷卡吗?在哪刷。”
医药费的问题解决的,安顿好父母项祀希又要回去上课。
学校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在这里只需要埋头苦读,那些令他焦头烂额的事就真的不存在一样。在书本里泡了两天,还是得回到现实。
除了杂志社定期的投稿以外,项祀希只要一有空就找兼职。每天掐着门禁回宿舍。
舍友以为他只是挣零花钱,调侃道“你要缺钱何必这么麻烦,把你那表卖了啥都有了。”
他说的表是刚开学的时候项祀希戴的手表。那是安明野送他的圣诞节礼物。不过后来,项祀希已经把那块表还回那幢公寓,好久没戴了。而且,就算还在也不能卖,都花了他的钱了,再卖他的表,什么时候才能还清。
项祀希为了能常见到贺翡,就报了他的课。每次都按时到堂,一节课不落,可是最近为了兼职,除了必修课程,其他能逃的都逃了,也有大半个月没见着贺翡了。今天好不容易有时间来上课,结果竟然换了老师。
项祀希还以为是他工作上出了问题,打电话问了才知道他已经换了课,据说是一个非常热门的选修课,虽然不是必修,但也已经很满足。等有时间了就请他吃饭庆祝。项祀希欣然同意,这大概是这段时间里唯一的好消息。
临近五一假期,沈翊姐姐的画廊要举办一个画展,沈翊找来项祀希帮忙布置展厅,说是帮忙,其实是帮助项祀希,因为前期许多工作需要跑腿苦力,会支付相应的报酬。项祀希自然不好意思收。
“我平时就没少托你照顾,你姐姐就是我姐姐,这点小事怎么好意思再要报酬。”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给你就拿。况且,我也不是白来打工的,咱们一视同仁。”
“……”
为了不让项祀希误会连自家姐姐都宰,沈翊解释说“笔墨纸砚也要钱 。”
项祀希知道画画挺烧钱的,而且沈翊经常用的一些颜料据说是用名贵宝石磨的,论克卖。只是——
“我还以为画画挺赚钱的呢。”
沈翊打量一眼项祀希今天的穿着“我还以为当做家赚钱呢。”
因为沈翊在电话里说办画展,项祀希专门穿了一身正式些的衣服,依旧是安明野在时买的,从款式到材质都流露着价格不菲。谁知道来了竟然是当苦力。
项祀希自我调侃“是前男友有钱。”
沈翊也跟上“托老爸的福。”
俩人在仓库里自嘲了一会,没分出个高下,埋头干活。
“不过。”项祀希脱掉外挂椅子上,扯扯身上的衬衫说“能给我找个外套什么的吗,”
……
凭借沈翊母亲在书画界的盛名,以及沈翊姐姐本身的名气,许多知名画家应邀前来,规格一下提升好几个等级。项祀希准备的行头也派上了用场。他不懂画,就是看个热闹,还好有沈翊在一旁讲解,也算见见世面。
展品里还有一副沈翊画的菊花。项祀希虽然不懂画里的精巧,只觉得这菊花画的栩栩如生,好似一伸手就能摘下一朵。在沈翊身边变着法儿的称赞。
夸得沈翊不好意思“你这是友情加成也太夸张了吧。”
“反正我是个外行,对画的认识就是好看。”
沈翊说“就是给人看的,好看就行。你要是喜欢,我改天画一幅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