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体质也真是让人难受,他又不想告诉杨思远,就只自己在床上躺着。
杨思远说杭州很热,现在都要夏末了,不知道那边还是不是热得不行?
杨思远火力壮,很怕热,没了空调怕是不行,但空调吹久了也不好,他有没有注意一下呢?
这些问题本来都不是问题,聊聊天打个电话就能随口解决的事,但这些日子以来他们的联系少了很多,他确实不知道杨思远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杨思远这一阵很忙,很累,情绪也不是很好。他说是因为工作的原因,但李遇安记得他其实很喜欢这份工作,以前也从来没有这样子过。
他心有疑惑,但又不敢去问,杨思远不想让他知道的事他从来不会主动问。
杨思远压力很大,一个人身处异乡,天天半夜才回家,绝不可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这些他都知道,所以那种要赶紧去杭州陪他的想法越来越强烈,他甚至有了一个很冲动的念头。
快入秋的时候,他开始动笔写自己的第一本小说了。
至今为止他都没告诉杨思远他已经辞去酒吧工作的事,他一直想着等自己做出些成绩来再告诉他,否则以杨思远的性格,一定会担心他没办法养活自己。
小说就在杂志上连载,比起以前来的确是稳定了很多,而且杂志社那边也说了如果反响好的话会给他出书。
他心里觉得,已经可以告诉杨思远了,于是便在某天夜里给他打了视频电话。
出乎他的意料,杨思远挂断了他,过了半分钟后才给他打了过来,只不过是语音电话。
“思远?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李遇安怕他挂电话是因为不方便,忙小声问道。
电话那头静了会儿,随后他才听见杨思远有些沙哑的声音:“啊……没有,没有没有。”
他声音怪怪的,李遇安对他的声音实在是太了解了,当下就皱了皱眉,问:“你喝酒了?”
“啊?没有啊,没有,哪有啊。”
不像电视剧里那么夸张的大舌头,李遇安能听出来他是在竭力伪装清醒的样子。
杨思远那边传来开关门的声音,开门的瞬间门外就钻进了嘈杂的乐声。
“你现在在酒吧?这么晚了还不回家?”李遇安急了。
“啊,回,回,这就回。”杨思远装不下去了,语言混乱起来。“家,家……哪儿呢家……我家在哪儿呢啊,在哪儿呢啊……”
然后一声闷响,大概是他摔倒了。
李遇安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腾”地站了起来,急得往前走了两步。
“你、你一个人吗,你身边还有没有别人?!”他慌了,慌得双手发抖,眼眶发红。
为什么,为什么我没在你身边?!
“身边……身边,身边没有啊……没有啊,没有……没有……”杨思远的声音听起来难受极了,撕心裂肺一样,想哭却又拼命压抑着。
李遇安简直要疯了。
人类为什么没有超能力,为什么不能穿越时空?
“思远,思远你听我说,你……洗把脸,洗把脸冷静下,然后叫辆车回家,好不好?”
他尽力稳住自己,指甲都嵌进了肉里,却也还是无法平静下来。
遥远又陌生的城市,孤身一人的生活,在酒吧里独自买醉……他到底怎么了?万一出事怎么办?
杨思远不知是听到了没有,还在那边机械性地重复着“没有”,像着了魔一样。
李遇安简直要急哭了。
他不停地叫着杨思远,生怕他在酒吧里出什么事。
直到电话里出现了其他人的声音,像是有人发现了他,要把他抱起来。
李遇安也顾不上那么多,提高音量对着手机喊了两声,那边很快有人接过了杨思远的手机。
还好,对方是个很热心的人,李遇安拜托他给杨思远叫了辆车将他送回了家,这才安下心来。
确定杨思远安全后放下手机的那一刻,他简直像虚脱了一样瘫在了地上,这才意识到自己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一大片。
不行,这样不行,杨思远需要他。
没有几秒钟的犹豫,他便决定将那个大胆的念头落实。
他深吸了几口气,从通讯录里翻找出了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喂,您好,请问是陶先生吗?我是四季胡同里那间房的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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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重,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李遇安将事情谈完,却还是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