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思远一头雾水,很重要的事?陈妙又去打听什么了?
约定好了时间地点,两人晚饭时间在“饮约”见面。
“你不去炒面店看他了?”杨思远咬着吸管问。
“我不想在有他的地方说这件事。”陈妙却是若有所思地搅着咖啡。
杨思远越听越迷糊,直接问道:“你又打听到什么了?”
陈妙手上的动作停下来,蹙着眉抬头看杨思远,杨思远看见陈妙眼睛里泛着泪光。
“大杨。李遇安……他家里的事你知道多少?”
杨思远本来看陈妙这样可怜的眼神,心里有些软,此时一听是要说李遇安家里的事,却隐隐有些火气上来。他皱着眉头问:“你又打听他家里的事了?”
陈妙拨浪鼓一样摇摇头,解释道:“不……我没有故意打听。但是……梁浩那个混蛋……你也知道,他以前追过我……这种人,就算已经没关系了,但遇到能扒开的伤口,还是会浇一盆盐水上来……”
一听不是陈妙无底线,杨思远稍微平静了一下。但又想到他们嘴里这个破事贼多的梁浩,眉头锁得更紧。
他推开奶茶,问:“他又跟你说什么了?他说的能信吗?”
陈妙低头看着咖啡杯,轻声说道:“他说的,都能对上。而且……不只他一个人知道。”
杨思远越听越烦,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烦,李遇安又不是秦子良,又没有和他十几年的交情,但他就是烦。
他直截了当的问:“到底怎么了?你说吧。”
陈妙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低着头,红着眼眶看着杨思远,紧紧抿着嘴巴,缓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他高考前,他妈妈……被他爸爸……当着他的面杀了。”
她说这句话时,声音都在抖。
杨思远起先没听太清,直到整句话完整进入大脑后,他才向做阅读理解一般接收了这条只有简单主谓宾的信息。
猛然间,他浑身僵住。
他满脑子都是不相信,但李遇安的各种秘密和流言纠结在一起,却让他潜意识里接受了这个看似荒诞的答案。
刺骨的寒意爬着背席卷而来,攀到他额头,给他沁出一层虚汗。
他呼吸加速,瞳孔扩大,死死地盯着陈妙。
“陈妙。”他的声音像是从砂纸上摸爬滚打而来,溢出十足的沙哑。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陈妙与他对视,却没有回答他,只是眼眶里那点液体好像再也按捺不住,一下子撒了欢跳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陈妙才带着哭腔说道:“你和他相处时间长。我知道你心里已经明白一些了。”
仿佛“砰”地一声,杨思远那点仅存的幻想被摔在地上。
他的喉咙滚了滚,说不出半个字。
第十四章
那天杨思远和陈妙可谓是不欢而散,杨思远十分严肃地告诫陈妙不要再听那些关于李遇安的风言风语。他向来是个性格温和的人,那天的严肃也差不多是用尽了全力。
其实他可以理解陈妙的心情,陈妙对李遇安一见钟情,虽然这样的感情他并不能感同身受,但至少他也知道,当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时,会希望能尽可能地了解对方。
只是,他感到很不舒服。
太私密了。
李遇安的家庭情况,杨思远自己可以猜到一些,无非就是他认知范围内的那种并不美好的剧情,所以他并不愿意去深究,当然他也没有这个必要。
但他到底是在保护下长大的,根本想不到这世界上能有怎样鲜血淋漓的事实。
和有这样背景的人相处,他也不可能不怕。
家庭对孩子的影响有多大,他还是知道的。
不管一个孩子本性如何纯良,他到底是个尚未有分辨能力的幼童,任人在脑子里塞进乱七八糟的东西。
在一个父亲能将母亲当着孩子的面杀了的家庭里,他不敢想他们平日是怎样的相处模式,但他知道,那一定和地狱无异。
要想在地狱生存,就得变成撒旦。
尚在成长过程中的李遇安,必须学会残忍的生存技能。
“那就生吃,喉咙裂了就不会痛了。”
杨思远闭上眼,又想起了他说的这句话。只是此时他脑海中浮现的李遇安已经完全变了样,他周身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他浑身赤裸遍布着沁血的伤痕,他低着头,眼皮微微抬起,瞳孔里一片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