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朝_作者:公子优(110)

2019-04-04 公子优

  李惊浊听得直笑:“你?还手?”

  柳息风说:“不是还有你么。”

  李惊浊说:“你想得倒很美。”

  柳息风说:“你有责任保护我。”

  李惊浊说:“那你的责任是什么?”

  柳息风理所当然道:“疼你。”

  李惊浊嘴角上翘,有点脸热,于是埋头吃粉,不讲话。

  “哎,我跟你讲。”柳息风兴致勃勃地说,“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我都想好了。”

  他讲想好,便是真的已经安排妥帖,吃完饭退了房,就叫了辆车去空凤山。这山名李惊浊都没有听人讲过,更不晓得在哪里。

  车从大路转到小路,又从小路转到山路,待李惊浊下车之时,只见群山起伏,满目深绿,不见片瓦。

  柳息风遥指云雾缭绕的山顶,说:“空凤山上空凤寺,六千八百九十九级山阶。”

  李惊浊朝那云烟极目远望,才隐约可见青砖一隅:“那有得爬了。为什么来这里?”

  “带你拜访朋友。”柳息风说。

  “这还是第一次。”李惊浊说。

  “以后会有更多。”柳息风和李惊浊十指交握,领他找到石阶路,“不过这里我也是第二次来。台阶太多,爬一次去半条命。”

  李惊浊说:“第一次来是什么时候?”

  柳息风说:“几年前。朋友出家,我来过一次。他现在法号觉尘,偶尔写信邀我去寺里住两天,以求内心平静。”

  李惊浊说:“所以你这回是带我来求内心平静?”

  柳息风说:“看山林,听飞鸟,打桶井水,洗手泡茶,日落日出,什么也不想。”

  李惊浊说:“普通人上了山,心也在山下。除非像那位觉尘师父,从此长住山上。他当初为什么出家?”

  柳息风说:“他以前姑且算个企业家。后来打老虎,有个省的一号倒了,他牵连不浅,也跟着失踪了大半年,出来以后就上山当和尚去了。”

  李惊浊说:“这种算想得开还是想不开?”

  柳息风说:“想不想得开,要看和谁比。上一次我问他适应不适应,他讲,那要看和哪个比了,和已经在牢里的那些朋友比,这里好比天上人间。”

  两人行至山腰,坐在山阶上歇了一阵,李惊浊说:“可惜没有带笛子,否则你就可以在这山里吹一曲,十足惬意。”

  “上了山就可以吹,觉尘有笛子。”柳息风站起来,望着山顶,“我的笛子就是他教的。走吧。”

  “你的笛子学了多久?”李惊浊也跟着继续往上走。

  “七八岁开始吹。”柳息风揶揄一笑,“你其实是想问,我认得他多久,是不是?你上山就晓得了。”

  七八岁?那岂不是相识二十多年了?李惊浊有点羡慕。他现在倒不吃莫名其妙的醋了,但仍忍不住想看看从前的柳息风是什么样子。

  “你讲十八岁以前,每年生日都会去照相馆照一张相片。”李惊浊说,“你现在还有没有从前的底片?我想洗一张放在钱包里。”

  柳息风想了想,说:“不一定有,要找。”

  待上到最后几十阶时,便可以看到寺顶,一步步走上去,寺顶下方的砖墙、墙外树木、匾额、山门渐渐落入眼前。

  柳息风自边门而入,说找觉尘师父。

  小和尚低眉,问柳息风来历。

  “姓柳。”柳息风有礼道,“劳烦小师父告诉他一声。”

  小和尚这便施礼走远,再回来时就领柳李二人去寮房。

  寮房朝西,沿山崖而建,回廊悬空,低头看廊下,断崖如刀斧所凿,雾气之中不见山脚,一座吊桥从崖边直插入远处另一座山崖,远方两棵不老松立于桥边。

  “那两棵松树,据传是几百年前一个和尚与一位大侠所化。”

  李惊浊循声而望,回廊尽头的寮房走出来一个五六十岁的僧人,身材高大,一字剑眉,双眼深邃,鼻梁高挺,双唇偏厚,唇上与下巴皆有胡须,是副英武威严的相貌,且面上皱纹不多,像是不常笑的人。李惊浊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僧人是谁,便听柳息风喊了声觉尘师父。

  原来又是忘年交。

  李惊浊没料到觉尘年纪这样大,这便也跟着合掌,向觉尘鞠了个躬。

  觉尘看向李惊浊,柳息风介绍说:“我朋友,李惊浊。李杜文章惊浊世的李惊浊。”

  李惊浊以为这就算介绍完毕,柳息风接着又说:“没谈很久,不过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