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朝_作者:公子优(59)

2019-04-04 公子优

  李惊浊想到要去问柳息风原委,可却又不敢提及因为自己的疏忽,有人翻过他手稿的事,也不敢提及自己也知道了他手稿的内容与形式。但是如果没有缘由,便贸然去问,柳息风一定什么也不会讲,或者,讲一大堆无关紧要的话。

  一直走到小卖部,李惊浊也没有想清楚。

  二毛拿了条烟,李惊浊也跟着叫老板拿了一条。回到李家,李惊浊便开始心不在焉地发烟,一人一包,二毛一看,把他拉到一边,说:“小李大夫,你这么发,能发几个人?”

  李惊浊心思不在烟上,说:“那怎么发?你来发吧。”

  二毛说:“一人发一根,剩下的留着以后发。有的是用烟的时候。”

  李惊浊把整条烟都给了二毛,说:“我不懂这些。”

  他现在迫不及待地想去找柳息风。

  进屋去,浴室没有人,柳息风也不见踪影。

  等他出了屋,只听见一个四五岁的小朋友在喊:“妈妈,妈妈,这里有叉叉,叉叉,三个叉叉。”

  他妈妈拉住他,说:“这是别人家墙壁,不要跟着画叉叉。手上石头,赶快丢掉。”

  李惊浊走过去一看,他们家墙角不知为何,被人画了三个叉。

  二十五拾规定

  李惊浊想到以前看过有新闻讲,有小偷踩点时,便会在门口做标记,不同标记有不同含义,等主人不在家的时候便进屋偷窃。这三个叉不知道是谁画的,可能是附近的小孩,也可能是有人故意做的记号,李惊浊觉得不安全,便让二毛借了一把油漆刷,将那三个叉刷掉了。

  外面的人烟也抽了,茶也吃过,都散了,现在天也黑了,李惊浊还是没找到柳息风。他将自己家和陈宅的所有房间全部检查了一遍,想不出柳息风还能跑到哪里去。洗个澡,也能把人给洗丢?

  他想到柳息风喜欢去跟别人聊天,便将附近人家都走一遍,确认柳息风没在邻居家谈笑风生。不在跟人聊天吃茶,难道跑出去看山看水?可夜里能看见什么?李惊浊在门前等了半天,也想了半天,只能想到一种可能:柳息风去了镇上。

  想到这里,李惊浊将大门一锁,便往镇上走。

  路上连灯也没有,他拿出手机当手电筒,走了一阵,快要走到石桥处,忽然手机的光照出桥的扶栏上垂着一个人,那人的脚立在桥上,上身却弯下来,一副马上要从扶栏上倒栽下桥的姿势。再细看,一头长发顺着朝下的头一起垂下,悬在河水上方,有如女鬼。

  李惊浊大骇。他倒并不是怕鬼,而是认出那人是柳息风,不知出了什么事。柳息风那姿势就像……有人想抛尸河中但又没能抛下去,只能让尸体横陈桥栏上。

  “柳——”一声名字还没喊出口,柳息风已经懒洋洋地从桥上直立起身子。

  李惊浊难以理解地问:“你在干什么?”

  柳息风说:“想事。”

  李惊浊说:“你一定要这样想事?”

  柳息风说:“头发是湿的,贴在背上很难受。”

  李惊浊说:“不能吹干?”

  柳息风说:“你们家没有吹风机。我的十二种吹风机被你打包进了不知道哪个箱子里。”

  找了柳息风太久,一找到又是一番这样的对话,李惊浊半晌才想起他找柳息风到底是要说什么。他说:“你不生气了?”

  柳息风说:“生什么气?哦,你说你意图闷死我的事。”

  李惊浊辩解:“我没有意图闷死你。”

  柳息风说:“那你是想做什么?”

  李惊浊支吾:“就是……”

  柳息风瞥他一眼,说:“醋王。”

  李惊浊说:“你知道了。”

  柳息风说:“想也不用想。整个山西省的醋也不够你吃一天。”

  李惊浊说:“你不要小看山西省。”

  柳息风说:“我是不敢小看你。”

  两人往回走。

  路上,李惊浊说:“你的东西,差不多搬完了。二毛带人来帮忙,比较快。现在只剩下书桌里的东西还没有搬。”他在夜色中看柳息风的侧脸,刚洗过的长发比平时蓬松,颊边的线条一如既往的美好。若所有人都是从画中走出来,那么有些人一定被精雕细琢,有些人则不过遭人随手一挥,面目模糊。真不公平。

  柳息风没有讲话,李惊浊又说:“你书桌里的东西,是等一下搬,还是等到明天起来?”

  柳息风说:“回去就搬,我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