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知道离开这里就会被打回原形,他才敢放纵一次。
一次, 一次就好。
时间过得飞快,白晚的手好得差不多了,而假期也快结束了。
刘空打了好几个电话来催他,说是苏旭给他接了好几个活动,让他赶紧回来。傅野也开始处理工作上的事,傅野告诉他,最后,《风雨夕楼》的片方采取了折中的办法,主题曲仍然由他唱,但《寻踪》让给了程吟。
对这个结果,白晚没什么异议。他早就放弃了这个项目,能唱到主题曲,算是意外之喜了。
只是,他有点儿在意傅野对程吟唱《寻踪》的评价。
“这首歌他用力过猛了,”傅野说,“情感太饱满,初听很感人,听久了反而让听者难以接受。”
白晚也听了这首歌,他不得不承认傅野说得很对,程吟在演唱中仿佛失了控一般,句句泣血,白晚很了解程吟的演绎方式,他几乎立刻就断定,程吟一定是受了什么情感上的打击。
是因为隋风吗?
那天晚上,白晚竟然再次梦到了程吟和隋风。
他已经很久没做过这样的梦了,也许是程吟的歌声勾起了他的回忆,他梦到了曾经的甜蜜和酸涩,也梦到了之后的争吵和决裂。
因为这个梦,白晚睡得很不安稳。
傅野这几天一直睡在客厅,他睡眠一向很浅,半夜醒来倒水时,突然听见白晚的房里发出了一点儿动静。
他想了想,放下水杯,轻轻地走了进去。
刚走两步,脚下就踩到了一个东西。定睛一看,发现那是一个小本子,从白晚搭在椅子上的裤兜里滑下来的。傅野弯腰捡起来,觉得这本子十分眼熟。他想起来了,之前白晚醉酒,手机钥匙都没带,却带着这个本子。
难道里面有什么重要的秘密?
若是从前,傅野根本不屑于窥探这些东西,但现在却忍不住想知道白晚写了什么。
他走到窗边,打开了第一页,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些凌乱的线条。
又往后翻了几页,才借着月光看到了白晚的字迹。
白晚的字像他的人一样,冷冷清清瘦瘦长长,写的东西,情绪却十分激烈。傅野万万没想到,会在上面看到吐槽自己的话。每一句都是他的“罪状”,力透纸背,一直写了三页。
傅野哑然失笑,看这些吐槽,应该是“你听我唱”当导师那会儿。那时他还觉得白晚挺能装,挺能忍的,现在看来,这个本子里的话才是他的真实想法吧。
不过,他当时有那么恶劣吗?
傅野好好反省了一下自己,当时白晚一直请他写歌,他不仅拒绝,还三番两次戏弄他,帮他、又打压他,的确挺恶劣的。
傅野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继续向后翻。
之后又是大片的空白,偶然穿插着一些傅野看不明白的线条,他猜那是白晚纷乱的心事,和一些自己也不能理清的情绪。就这样翻到了最后一页,最后这页好像是今天才写的,笔迹很新,傅野看到了隋风的名字,后面还跟着一个大大的句号。
为什么会是隋风?!
傅野的心像被刺了一下,一种古怪的情绪涌了出来。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傅野问过程吟,也看过网上的一些八卦,但白晚没有承认过,傅野记得很清楚,白晚说过他从来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想到这里,傅野摇了摇头,颇觉自己可笑。
他承认自己在意白晚,但为什么要这么在意白晚喜欢谁?当一个重要的朋友还不够吗?难道自己真的能够放下江之鸣,去爱另一人?
生平第一次,一向胸有成竹的傅野,竟然也找不到答案。
他不由得向床上的白晚望去。
白晚侧躺着,弓着身子,把自己缩成一团。听说这样的姿势是胎儿在子宫里的姿势,会让人很有安全感。但月光下,白晚的眉头紧紧地皱着,仍旧睡得不安稳。
傅野放下本子,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帮他把被子盖好。
白晚颇不老实地翻了个身,被子被掀掉,露出了大片白皙的胸膛。
突然,傅野发现他胸口似乎有个什么东西,小心翼翼地拉开他的背心,傅野震惊地发现,那竟然是一只蜗牛。
小小的蜗牛,趴在白晚的胸口,支着两根细细的触角,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
像一个神圣的图腾。
傅野从来没见过有人会将蜗牛纹在身上,但那一刻,他发现没有什么比蜗牛更适合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