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给我情报吗?”艾伦直截了当地问,“托尼说可以从你这里得到消息。”
“关於什麽?或者你可以先告诉我,你有些什麽。”
艾伦从口袋里摸出那张一百美金的纸币,放在桌上。“这是我的全部。”他说。
安格斯飞快地看了一眼,速度就像眨了一下眼睛。
“他当时是不是清醒?”第一个问题似乎有点没头没脑。
艾伦不解地问:“谁?”
“给你这张纸币的人。”
“他喝醉了。”
“是他找你的吗?”安格斯摸著纸币上的地址问,他的手指并不灵巧,甚至可说有些笨拙,可他不是用手指来思考的。
艾伦说:“我知道他有什麽麻烦,也知道我可以为他解除麻烦。”
“可他却只肯给你一百块。”
“我需要钱。”艾伦说,“要是没有钱,就不会再有机会,更不会有下一次。”
“你想在我这里得到下一次的机会。”
“我可以给你一半,或者你还想要更多,但有个条件,必须是桩大买卖。”
安格斯开始沈默,他不说话时像一个封闭的容器,没有缺口,没有缝隙。
艾伦等了好一会儿,他才说:“我不能给你任何消息。”
“为什麽?”
“因为我知道你在想什麽。要是我提供消息,你就再也不会为一百块钱卖命了。”
“这有什麽不对?”
“杀手是一种不能公开的秘密职业,但一样有规则。”安格斯一只手张开,手心朝上,另一只手仍握拳摆在桌面,他说,“每一件事都有规则,每一个地方都有规则。地面上的人如此,地下的人也一样。要是你想成为个中翘楚,你必须有别人没有的天生才能,来回答一个小问题,《到灯塔去》往左数第三本书是什麽?”
艾伦正在细心聆听,这个问题来得太突然,但没有把他难倒。他想了想说:“是《伊斯马埃利约》。”
“第二本呢?”
“《民族之歌》。”
“《小妇人》在哪?”
“下面第二排……正中间。”
“我手里有东西吗?”
安格斯握拳的手在桌上纹丝不动,艾伦说:“有。”
“是什麽?”
“硬币。”
“为什麽这麽想?”
“直觉。”
安格斯笑起来,这是个有趣的游戏。书架上的书没有分门别类,也没有任何规律可循,记忆力有可能是一种天赋,但需要锻炼和学习。然而直觉就是另一种玄乎的东西了,没有线索,也没有提示,甚至没有任何迹象和证据表明某些东西确实存在,敏锐的直觉比大多数天赋都要珍贵。
“你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杀手。”安格斯说,“可是要如何保持名气呢?”
艾伦对他的态度已经不再是紧张和讨厌,而是维持一种低度的警惕在听他说话。警惕并不是防备,警惕是自身的状态,防备是对外的。安格斯说:“一举成名很容易,但你不能有坏记录。收了钱得完成任务,这就是规则,不管这笔钱有多少,你都不能反悔。”
“我会的。”艾伦回答,“这不是件难事。”
“爱德蒙大街17号住著一个普通的恶棍,要清理掉他很容易,但是被警方查到也一样很容易,因为大家都知道他和鲍勃.凯瑞有什麽过节,最後鲍勃会被抓住,会把你供出来。一百美金买凶杀人虽然有点滑稽,但凶杀案对警官们来说永远不会有笑料。”
艾伦很惊讶他对这些小事件的关注,好像全世界每一个角落发生的事都在他的眼皮底下。
“你只是坐在这,就能知道所有的事?”
“别人看到我时,我总是在这里。但有时我也会上去。”安格斯眨了一下眼睛说,他称那些正常生活的人为“地面上的人”。“而且,我也有很多你不知道的秘密,我们都应该有自己的路子,对外则保持缄默,无可奉告。”
“是不是只要看一眼,你就知道别人心里在想什麽?”
“并不全是。但我可以从中找出我想知道的事。”
“没有你猜不透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