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们大多用餐未归,坐在位置上的全在睡觉。文筠也有些困,但手上的工作没完成,只得一边打哈欠一边摁亮电脑显示屏。
赏秋活动只剩最后一轮,新的活动即将上线。赵禹被调去集团旗下一家半死不活的渠道杂志,刘存迟迟不给旅游美食版块安排新组长。前几天有人问新活动怎么办,刘存竟然让所有组员各拿一份策划案出来,匿名上交,匿名投票,谁得票多用谁的。
这事让很多人恼火,背地里骂得极其难听。但刘存是总编,在新媒体部拥有绝对权力。加之赵禹刚被调走,大家都盯着组长的位置,想搏一把,所以嘴上骂归骂,当着同事的面消极怠工,回家后通宵达旦地磨策划案。
文筠没那么多想法,每日按部就班,确定赏秋活动所有细节都核对好之后,空余时间就用来写新活动的策划案。白天时间不够用,就留下来加两三小时的班。如此一来,与那些假装怠工的同事一比,他就成了旅游美食版块最勤奋的员工。
关于他的闲话从来不曾停歇。
因为许骋的关系,很多人不敢像以前那样在办公室阴阳怪气,便时常聚在咖啡厅冷嘲热讽——
“看吧,我说他想坐赵禹的位置吧,你们还不信!”
“赵禹真是倒霉,之前顺风顺水,油水捞得多,过得比谁都滋润,哪知姓文的一来,就被害得调岗降薪。”
“扫把星噢!”
“上次那事儿,该不会真是文筠举报的吧?”
“不是他还能有谁?啧,你们瞧,他成天坐电脑前改他那土鳖策划案,不就是为了当组长吗?赵禹要是不走,他怎么当?况且拿回扣这种事谁没干过?过去怎么没人举报?这不明摆着是他搞的鬼吗。”
“那刘总是怎么想的啊?我感觉刘总经常找文筠的茬儿,不让文筠好过,但有时好像又护着文筠。”
“刘存这人吧,难说。”
“难说也说说呗!”
“我听说刘存刚到《仲城时报》时,给文筠当过实习生。文筠不是那什么骨干记者吗?按理说跟着这种记者,转正肯定没问题,但刘存连稿分都没达标……”
给策划案完善了几个细节,文筠更困了,想喝杯咖啡提神,拉开抽屉一看,速溶咖啡的纸盒已经空了。
他起身朝咖啡厅的方向看了看,知道这个时间段,那里肯定有很多闲聊的同事。闲聊的话题不一定与他相关,但不管与谁有关,他都不想听不想参与,只好作罢。
哈欠连天,眼泪都涌了出来,显示屏上的文字变得一片模糊。
他抬手揉眼,闻到一股清香的柚子味,这才想起刚掂过柚子。
没有咖啡,柚子也能提神。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深吸一口气,顿觉神清气爽。
许骋刚进办公室,就看到文筠一手握着鼠标,一手捧着柚子,小半张脸被柚子挡住,配着那件毫无风格的毛衣,竟有种反差感极强的可爱。
没想太多,许骋拿出手机,悄悄拍了一张,丢给荀慕生,写道:“不谢。”
文筠不知道自己被偷拍了,许骋倒是知道有几双眼睛盯着自己,但并不在意。
咖啡厅的话题变了,主角却仍是文筠。
“许骋刚才偷拍文筠!”
“他对文筠有意思吧?”
“他怎么看得上文筠啊?”
“其实你别说,文筠五官长得不错,就是不会打扮。”
“哟!你也被姓文的迷住了?”
“老子就事论事!”
赶在午休结束前,文筠改好了策划案。
其实他本来没有必要挤午休时间,但下午有一个用户互动活动,晚上也不能留下来加班——红绳断了之后,沉香木珠一直装在盒子里,今天他把它带了出来,打算去手工艺品店里再编一根。
同事们陆续回到座位上,文筠将柚子放回口袋里,见刘存进了主编办公室,正准备将策划案打印一份交过去,手机突然响起来。
来电人:荀慕生。
文筠顿时紧张起来。
那天在酒楼,他没能拒绝荀慕生。这几日虽未与对方见面,但联系却未断过。
荀慕生几乎每天都会发消息问:“今天忙吗?有空的话一起吃个饭。”
他每次都以加班为由婉拒,荀慕生也不纠缠,只嘱咐他注意调节,按时吃饭,不要太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