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闻远依旧定定看着他,手上抚摸的动作愈发温柔。
云砚自然也回想起了当年的事,百感交集,此时见贺闻远眼底哀郁过重,像是快哭了却强作镇定,就和当年初见一模一样。
他不由仰头,亲了亲那被岁月打磨的坚毅的下巴,轻声道:“别难过。你母亲的画,回去以后我就替云砚学长还给你。”
“嗯。”贺闻远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总算带了些笑意,他缓缓俯身,摄住了云砚的唇,有些凶狠地在齿间厮磨噬咬。
云砚被他扣着后脑,被迫逢迎,喘息间却也是有些动情,稍一错神微微张开了嘴,贺闻远的舌立即闯了进来。
两人在黑暗的仓库里相濡以沫,似要把间隔的时光全吻够本。
好在云砚到底记得自己的“身份”,拼着最后一丝清醒推开了贺闻远,他偏过头去擦了擦湿润的嘴角,神情有些不自然。
他是不是该责怪贺闻远滥用感情?亲一个“替身”居然亲的这么卖力。但是这责怪未免太过心虚……如果现在告诉贺闻远他就是云砚,会被当成精神病或是想借机上位吧……
另一方面,他一直以为贺闻远对“程云昭”是出于性趣,最多就是对死去的云砚带了点愧疚。可是今天他的表现……就好像,云砚在他心里还是有一点分量的?
他仰起头看向贺闻远,眼睛里闪烁着一些难言的东西。一直郁藏于胸的问题终于借着此刻的气氛问了出来:“贺闻远,我要你真心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咬了咬牙:“你心里……究竟是白禾占据的多一点,还是云砚多一点?”
“这是什么问题?”贺闻远重重叹了一口气,把他抱得紧了些:“人的心就那么大,哪里能装那么多人,我只爱云砚一个人。明白么?”
云砚笑出泪花来:“骗人,你骗人。这个时候了你还骗我,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么?”
“我没有骗你。”
“就是骗人!你那才不叫爱。”云砚有些气愤,“他死了你一点也不伤心,你还要和白禾结婚,你别想糊弄我,我什么都知道,你打从一开始眼里就只有白禾没有他。而且你还……还和我,这样……就算是把我当成替身,也,也太不忠了,你怎么敢说那是爱?”
什么人心那么小,他看贺闻远的心构造根本和别人不一样,他宁肯相信那人谁都没装只装了自己,宁肯相信白月光已经变成饭黏子,红玫瑰也成了蚊子血。
现在的深情给谁看?
贺闻远似乎也有些恼火了,冲他喝道:“你说我为什么和你这样?骗人的是谁?!”
云砚猛然抬头,震颤不已。
【1973:宿……滋……滋滋……】
【云砚:你说什么?】
【1973:不要……滋滋滋……听……滋……】
云砚捂住脑袋,天旋地转。又来了,上次那种莫名其妙的头晕又来了,1973不是说已经提交过错误报告了吗!这是在搞什么?
贺闻远像是意识到失言,晃动着云砚的身体:“你怎么样?你别吓我!程云昭?”
云砚说不出话来。
贺闻远一把将他从地上抱起来往下走:“你受冻受饿了一天,身体支撑不住了,是我不好,在这里浪费这么长时间。现在先回去休息,睡一觉,有什么事睡醒来再说。我保证,等你……醒来,等你醒来……”
他低声重复了好几遍“等你醒来”,声线颤抖不停。云砚感到他的声音盘旋在天边,意识快要跟着远去。他脑中一片混乱,不知所措,最后只捕捉到那一点点微末的声音:
“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不要着急,相信我好吗?”
云砚闭眼昏了过去。
☆、Chapter 19.
意识如同松尖上的冰雪簌簌抖落,缓缓化开。万籁俱静中,有一道光照了进来,然后,嘀嗒,嘀嗒,有水滴落的声音。
渐渐地,变得淅淅沥沥,势如江海波涛。
似在龙蛇影外,亦或风雨声中。
云砚倏然睁开了双眼。
“你醒了?睡得这么死。”有人十分嫌弃的声音。
“是啊,要回去了都不积极,还是人把你扛上车的,怎么叫都叫不起来。”
耳边叽叽喳喳的,云砚皱了皱眉,坐起身来。他在一辆商务车里,旁边坐着简学鸣,后面是郁诗楠。司机透过后视镜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继续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