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残阳如血,暴雨如泻。
“怎么回事?”云砚揉了揉眉心,回忆昏迷前的事情。记忆略微有些模糊。
“现在送你们去机场,你们要滚啦。”郁诗楠没好气地道,“真是的,偏偏今天下大雨,路都不好走。航班肯定要延误了。劝了闻远改签他还偏不,也不知道是赶着去投胎啊还是干嘛。”
云砚环视了一圈车里,见一同出差的其他人都在,唯独没看见贺闻远,便问:“贺总呢?我记得昨天好像……”好像白禾也来了。
对,他想起来了。白禾把他关在了太阳房里一整天,晚上是贺闻远找到了他,他们说了很多话……后来他就一阵头疼,失去了意识。
郁诗楠用下巴指了指他们前面:“那辆车里。早上出发时姓白的不知道闹什么脾气,和闻远大吵一架,闻远说和他路上谈,就单独用了一辆车。喂,昨晚发生了什么?我听见姓白的提到你的名字好几次。他们在车上谈什么啊这么私密?”
云砚顺着她指的方向张望了一眼,见是一辆银色宝马,车里只有两个人,贺闻远开车,白禾在副驾上。
“我怎么知道。”云砚心烦意乱道。
雨声嘈杂的令人不耐。
路况也很糟糕,雨雾使能见度变得很低,行驶的车辆都开着车灯,降低了速度。但通往机场高速的这条路上还是有不少车似乎在赶时间,频频超车。
简学鸣在旁边打了个电话谈公事,电话那头似乎是孙兰兰,被他骂的狗血淋头。连后座的郁诗楠都打着哈欠小声抱怨说脾气这么暴。
云砚按摩着太阳穴缓解头昏脑涨,此时的感觉如同宿醉。比起外界的杂音,脑海中系统的死寂更令他不安。若不是车窗上映出的那张脸孔还提醒着他现在是程云昭,他一定会怀疑一切都是一场梦,什么绑架,什么死亡,什么系统,什么重生。
统统不过一场幻梦。
如露如电,去日苦多。
他勉力抬起头,从前车窗往外看了一眼晦暗的天。
事故就是在那一瞬间发生的——
一辆摩托飞速越过他们冲向前方的岔道,刚探出头的一辆载货大卡猝然侧打方向盘,车身失衡,向他们前面那辆银色宝马碾压过去。
他们所坐的车司机猛地刹车,所有人惯性前倾,惊悚地盯着前方,贺闻远避之不及了。那一刹那他遽然右打方向盘,卡车头撞在左侧车身上,将车顶出去几米。
霎时,云砚在脑海里撕心裂肺地吼道:【系统!!“扭曲现世”——!!听见了吗!!我叫你用技能!救他们——!!】
但来不及了,电光火时间,只听剧烈的碰撞声响,两辆车滑向路边。
郁诗楠亦尖声大叫,拉开车门往现场冲去,被司机下车拦住。
云砚也同时冲了出去,被简学鸣拉住,提醒他退后否则可能会有爆炸,他几乎失语地一眨不眨望着事故现场,然后踉跄着跪在了地上。
“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他拽住简学鸣的衣领,大声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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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闻远和白禾被救助人员从车底下搬出来时皆昏迷不醒,云砚就在现场看着,他亲眼看见贺闻远死死把白禾护在身下,而自己背部血流如注。
出事的那瞬间,他明明可以左打方向盘的,那样卡车会撞向车右腹,伤势更重的就是白禾,他会安全许多。然而他下意识选择了保护白禾,自己以血肉之躯挡住卡车的冲击。
可白禾依然负重伤,两人双双送往急诊室。
照这个伤势来看,如果当初车往左打,白禾应该是必死无疑了。
昨天在幽暗的仓库里,云砚曾反复斟酌着,想问贺闻远一个问题:如果当初的绑架案,匪徒是拿白禾做威胁,你还会开出那一枪吗?你会为了他……付出性命吗?
他现在庆幸自己没有问出来。
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说什么爱只给了云砚,爱这个字眼这么重,他却拿来骗他。
云砚和郁诗楠等人在急诊室外的走廊候了一整晚,中途他短暂的在长椅上睡过去一次,梦见手术室上淋漓的鲜血,然后惊醒。
急诊室的红灯终于灭了,主刀的医生一出来他们就立即围涌上去,医生做了个少安毋躁的手势,摘下口罩:“抢救成功,但仍需观察情况,病人需要休息,请家属晚点再进去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