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故渊说:“我让你怎么办你就怎么办。”
郑稚初合计了一会儿,忽然不可思议地看向石故渊:“你——你疯了吧?!恒宇不是你命根子吗,你——你也舍得?!”
牺牲一个恒宇,但同时也牵制住了政府蚕食腾空的进度,保留了腾空一定的自主性,给腾空以后的翻盘留下了机会;加之郑稚初的中央背景,腾空必然能优先享受到政策优惠,届时复兴不会是一纸空谈。
石故渊坚定而温和地说:“担子很重,但我相信你,这是你爸——”
“我爸我爸!你就知道我爸!”郑稚初突兀地爆发,“那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乐不乐意?!”
石故渊有些惊愕:“你不是一直——”
“那是因为你!要不是你,什么腾空什么董事总裁,我看都不会看它一眼!都是你!你!!”
石故渊抿住嘴唇,半晌说:“对不起……”
“你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
“对不起……”
郑稚初勃然大怒:“闭嘴!你没有对不起谁!你没有错!你从来没有错!”他咆哮着。“石故渊你听好了,我看到了我爸操你,那不是你的错;那么多人死了,也不是你的错,我爱上你更不是你的错!操你妈石故渊,操你妈,你个大傻逼!”
没有人错。错的是我们出生在这个时间,错的是我们生而为人,无法用动物的方式看待生命。
郑稚初摔了暖壶,砸了杯子;发泄过后,他站在狼藉里,喘息不定;幻听似的,他听到石故渊说,“小初,我们回家吧。”
第六十七章
刘勉的自首毫无争议地给市局提供了捷径,也使得刑警队一时手忙脚乱。宋维斌和秦明对他进行了审讯,刘勉则大爷似的,翘着二郎腿,嘚嘚嗖嗖地将所有罪行揽到了自己身上。
“……还有南二饭店,你们不是一直找不到他们吗,他们都被我杀了,埋在了西郊,你们去找吧,保准能找着……”
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了宋维斌,他一个箭步窜上前,扥住刘勉的脖领子,哑着嗓子问他:“都是你一个人干的?”
“对,走私的是我,杀人的也是我;石故渊这么多年都忙活他那个恒宇去了,表面上他是腾空的一把手,实际上都是由我负责。”
秦明冷静地问:“那我们查石故渊,跟你有什么关系?犯得着你去帮他消除罪证。”
“开什么玩笑,我帮他?我帮的是我自己,”刘勉夺回衣领的控制权,说,“没了腾空,我就啥都没了,我得挣钱。”
宋维斌和秦明对个眼色,出了审讯室,宋维斌点上烟,说:“老秦,你怎么想的?”
秦明悠悠地说:“我不信。”
“要真像他说的,我们也能早点儿结案……”
“宋队,别怪我泼冷水,”秦明说,“刘勉抗不下所有的,别忘了徐立伟的案子。”
宋维斌三两口吸完烟,烟雾从他的鼻腔里袅袅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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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稚初和石故渊回了城北小独栋。石故渊在门口站了许久:兜兜转转,他又回到了这里。
“进来啊,愣着干啥呢?”郑稚初招呼他,开灯换鞋,“刘姨不在,回家参加婚礼去了,正好,我也不想她在,就给她放了两周的假。”
石故渊慢吞吞地进门,大门在他身后被一阵疾风关上,而他不动声色地,于心里受到了些许惊吓——这个地方诞生了他最深远的梦魇,却又奇异地,令他感到温暖和安心。
郑稚初撅着屁股,将塑料袋里的药瓶往茶几上码一溜儿,头也不回地说:“你肚子还没拆线呢,药得按时吃,这么老多我可不给你记着,你自己看着办,吃错了我不管啊。”
石故渊缓缓摸过沙发边缘,食指滑进了一个小洞里,小洞周围的布料烧得焦黑;郑稚初转身一看,“哼”了一声说:“瞧见了吧,你的‘罪证’我都给你留着呢。”
“不让你抽烟还成罪证了。”
“你不是也抽吗!”
“但我没在十岁的时候抽。”
“我也没在得了哮喘之后还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