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亭摇头,轻声说,“没有,我昨天睡得很好。”
冷冷的风在窗外呼啸,钟沁擦眼泪。
短暂的空白里,钟亭有些茫然看着外面。冬天的阳光很亮,折射进来,一小片落在脸上,带着微微暖意。
……
工作室刚开张,收到的学生不多,事务不少,很多工作流程尚在摸索中。不知不觉中,经验老道的范一鸣成了钟亭的最佳合作伙伴。
晚上在工作室接待完一位前来咨询的家长,范一鸣临时起了兴,去车里拿来小提琴,跟钟亭合奏。一个听众也没有,两个投入在单纯的音乐中,心中畅意。
疯狂弹奏了靠近一个小时,钟亭疲惫地停下,笑了笑,问,“心情不好?”
钢琴边的范一鸣放下琴弓,看看她,舒了口气,“这两天我在办离婚手续。”分居多年,他和长居美国的妻子终于达成共识。
钟亭不予评价。
透明的玻璃门外,夜色浓浓。
范一鸣静了会儿说,“我发现有的人,他一生都在追求一种不存在的东西,很难真正快乐。一开始你会试着去暖化他,但慢慢就知道,全是徒劳。我妻子,也就是我前妻,她就是这样的。一直以来我都不想放手,夫妻一场,怕放了手她就彻底没有退路。现在年纪大了真的觉得太累。我想,不如让她去试试,也许能碰到真正让她快乐的人。”
“这算不算也是一种解脱?”钟亭开玩笑地说,“那是不是应该恭喜?”
范一鸣不置可否地笑笑,“接受这个恭喜,我是不是还得请客吃饭?”
钟亭笑,“那就谢谢范老师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42章 遇见
十二月中旬,气温进入零下。江苏地区迎来初雪,细小的雪点夹在雨里,若有若无。但气象台说了,是雪。
一场雨雪从早下到晚,空气湿冷阴寒。酒吧里不分季节,慵懒氛围下,人们寻求着放松开怀的一刻。晚上10点,正是上客时间,角落的卡座里,几个人正在喝酒聊天。
范一鸣请客喝酒,找了好些本地的音乐界人士。一位上了些年纪的朋友正在说送女儿去英国学音乐的故事,听到好玩处,范一鸣低声和钟亭交流。
他问她,“是不是不太喜欢跟他们应酬?”范一鸣感觉钟亭不是很提的起劲。
“还好。”
过了会儿,她放下红酒杯,起身去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明亮的镜子里,一张微微酡红、妆容自然的面孔。简单整理了下头发,她往卡座走。乐声靡靡,烟雾氤氲在暗黄色的灯光下。
路过吧台,她停住脚步。
男人独自弓坐在吧台边,穿着一件略正式的黑色衬衫,嘴里叼着烟。灯光下,他面色冷淡颓废,鬓角有汗,明显打理过的头发已经有些凌乱。手边是酒杯,旁边是烟盒、钱包。
双手搭在台面上,他不经意地调过脸。
四目相对。
烟还在唇上,何志斌僵了一秒,看着钟亭,懒懒呼出刚刚那口欲出未出的烟雾。
音乐在四周流淌,这一秒的静止很长。
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钟亭决定和他打个招呼。
吧台灯在他们之间洒下一束柔和的光线,她走过去,在旁边坐下。
极短的沉默。
“一个人?”何志斌弹烟灰。
“跟几个朋友一起。”
目光放松闲散地往旁边看看,她问候他,“最近生意怎么样?”
“还可以。”
孙蓉长袖善舞,他们的摊子已经铺开,搞得有声有色。一连定下几个大单,酒厂那边也满意。才半个月,酒厂把剩下两个系列的江苏区域代理权也给了他们。酒水市场的大形势不好,他们逆流而上。
所以不是还可以,是非常好。
她点头,脸上没有什么波澜。
默了默,他低垂的视线注意到她装饰在手腕上的两只金属手环,灯光在上面旋转、闪烁。
“喝个什么?”他抬手示意酒保来。
“不用了,朋友还在那边,”钟亭打断他,“先过去了。”
他点点头。
两秒后,何志斌目光迷茫地看过去,人已经走远。
喝掉最后一口酒,拿起钱包和烟,他往自己的卡座去。
钟亭回去坐下,几个人还在聊。
默默喝完杯中酒,在舒缓的布鲁斯音乐里,她又静静倒上半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