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跟你说,一点不夸张,当时整个脑袋一热,汗就下来了。”
钟亭跟他一起笑起来。
有些尴尬地气氛总算松弛了,他们聊起家中长辈之间的往来。
余光看见那头聊得正欢,何志斌把抽了大半的烟按在浇了水的烟缸里。同伴看他状态不对,问,“怎么了?”
何志斌轻描淡写地笑了下,“没事。”
吃完饭出来已经八点多,钟亭没开车。上车后,男人建议去看个电影,或者到哪再坐坐。
说到一半,窗被敲响。
副驾旁站着一个人影,一手撑车顶,一手轻扣副驾车窗。
外面黑漆漆的,看不太清人的样貌,男人蹙眉,“什么人啊?”
犹疑之间,车窗陡地被猛拍两下,外面人厉声,“下来!”
以为附近酒吧里的醉鬼寻衅闹事,当着钟亭的面男人不好服软,正开锁开门,却听见旁边人道:“你别下去了。”
钟亭下车,利索地关上车门,“什么事?”
话音未落,她胳膊被紧紧抓住,何志斌拽着她往前走。
冷风吹荡,发丝拂面,心跟着步伐砰砰跳动。
钟亭觉得,她有点疯魔了。应该毫不犹豫地甩掉他的手,然而当他们疾步穿过道路两旁的阑珊灯火时,她心中竟有种难以抑制的澎湃感觉。
像不甘的火,在烈风下燃烧。
身后,车上男人反应过来,脚步追上。
听到后面的动静,何志斌把钟亭拽到一侧,谁想她又站到他面前。他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
男人是来救她的,这时却在钟亭的姿态上看出端倪。表情的转换就在一瞬间,从紧张焦虑,变为愤怒难堪。钟亭也看着他,目光淡然,没有歉意。
僵持两秒,男人调头就走。
何志斌拉着她坐上自己的车。
紧闭的车厢,谁也没有说话。两个人慢慢平静下来。
“之前是我不对。”终于,他开口,“你回我身边,我好好对你。”
他握住她放在大腿上的手。男人的手掌干燥温暖,钟亭没有动。
过了会儿,她说:“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其实我跟你不一样。”
他吸烟,不说话。
“全世界都欠你。谁爱你越多,谁欠你越多。”
何志斌问,“你欠不欠?”
像是轻轻笑了下,她看着外面。
何志斌也看外面,夜色下的街道,什么也没有。
“再给我个机会。”他说。
钟亭不出声。
他看她,“说话。”
空气凝结着,却有什么在发生着质的变化。
何志斌听见身边人的声音,她说,“好,我要结婚。”
人生的无数个转折瞬间,来不及沉淀,只忠于自我,忠于内心所坚守的美的信条。
烟雾在眼前翻飞,空气彻底沉寂。
她看着他,“我再给你次机会,我们结婚。”
“结婚?”
何志斌几乎是愣住了。
他不露痕迹地松开她的手,在储物格拿出烟灰盒,弹烟灰。
沉默中的每一秒都很漫长。
不知道过了多久,钟亭拉车门。门不开,她的手就固定在拉手上。
车锁终于解开,她下车。
街边车流如水,何志斌坐在车里不动,在反光镜里看她站一侧打车。
灯河璀璨,女人身影欣长,在路边不停招手,没有一辆车载客。她也不走到别的地方去,就站那硬等。
何志斌移开目光。
静坐了会儿,他按熄烟头,脑中乱七八糟。
右手猛地拍了把方向盘,他开门下车。
他站到她旁边。
“你想清楚了?”何志斌说,“我是什么人,你想想清楚。”
钟亭笑,“你怕什么?”
手臂被拉住,她被拽进他的怀抱。
她推开他,“松手。”
他收紧手臂,按住她的后脑:“乖一点,不就是结婚,我跟你结。”
钟亭不动了。
她的头枕在他肩上,“你爱我?”
“爱。”这一次,他答得毫不犹豫。
四周车声不断,何志斌把她抱紧,口吻冰冷,“但你也记好了,这个婚是你要结的。以后不要后悔。”
钟亭没再说话,因为下一秒,他偏过脸吻住了她的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