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渔正要说话,喉咙发痒就是一阵咳嗽,他连忙捂住嘴,摆手示意保持沉默。
他们的言辞都有道理,可他总觉得不是这样。起码比起被突然袭击,温渔宁愿让时璨扛着绕操场一周,就算丢脸也没这么……尴尬。
就算了吗?好像不太甘心。
可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都不明白自己纠结的点在哪。
如果只是被亲了一下,如果是陈千他们其中某个人,或许踹对方一脚,骂几句,这事过去了也会被逐渐淡忘,顶多想起来恶心一下,权当被狗啃了。
偏偏那人是崔时璨。
手指在因为感冒变得滚烫的嘴唇上按了一下,模拟不出下雨天公交站台时璨亲上来的触感,更凉也更轻,就像一滴水不经意拂过嘴唇,还没意识到就结束了。
恶心吗,反感吗?
温渔扪心自问,也没有。
KTV里易景行拿着话筒撺掇许清嘉唱情歌,后者一直往纪月背后躲,欢声笑语淹没在放大的背景音乐中,温渔只觉得头疼。
他缩在角落,眼皮沉沉地耷下来,把那杯热水一饮而尽,直接拿过不知道谁的包挡住脸。昏昏沉沉,温渔闭着眼,呼吸有点紊乱,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歌单唱到最后一首。
“我再点几首!”易景行坐在高脚凳上,转头看许清嘉,“清嘉,你真不来?”
“你们小声点儿,温渔睡了。”纪月看一眼温渔,贴心地拿过许清嘉脱下的外套给他罩在身上,提醒陈千两个唱歌别太闹,“我刚发消息给时璨,他还在医院呢。”
陈千新开了一罐可乐:“要去探病吗?”
纪月笑:“他估计会觉得丢人吧……”
这些对话朦胧地传入耳朵,温渔哼哼两声,侧着身子靠上沙发。他徘徊在意识不清的边缘,那种失重感又袭来了。
梦里断断续续地出现很多人,有老爸,老妈,春节时来串门的一大帮亲戚,鞭炮声,重重的关门声,嘈杂的话语……
惊雷滚过,一阵瓢泼大雨,敲门。
砰砰砰。
他压抑着满腔委屈打开那扇门,时璨带着雨水的脸出现。
“是我啊。”
眼前亮光如惊鸿一闪,烟味散开,温渔猛地惊醒了。
他咳了两声,确定刚才听到的真是打火机的声音,眯着眼睛看向周围,顿时失笑。
梦中的烟味不是错觉,陈千正叼着一根,细细长长,薄荷味很浓。他吸了一口立刻被呛得死去活来,纪月边拍手边大笑,嘲讽他没出息,几个好学生被不良少女带着挨个尝试新鲜事,没谁能坚持住平时的一本正经。
“你们几个吧……还是太菜了。”纪月叼着根烟笑,一口白气吐向许清嘉。
“这有什么啊!”不知道谁不服输地哼了一句,“多练练呗,能难过数学题?”
立时又是哄堂大笑,温渔揩掉眼角一点睡梦后的生理性泪水,跟着他们捧腹。
是吧,他对自己说,这有什么啊。
小插曲仿佛随着那场四月初的大雨就此消散,再次返校遇见崔时璨,他把校服包得严严实实,要死不活地睡过了整个晚自习。
不知道哪个校领导吹了校长的耳旁风,说隔壁国际学校的孩子都要上晚自习,我们学校只让高三自修,有失偏颇,而且养成习惯要趁早,不如一视同仁,大家一起学到九点再下课。这违背传统的提议一经出台,立刻遭到了重点班以外所有人的抵制。
然而抵制并没有任何作用,隔了一天教育局的批示就下来了,大家气得吹胡子瞪眼,却不得不每晚开始静坐以示抗议。
温渔倒是没觉得多烦人,作业没变少,呆在学校和家里都一样。他本来以为时璨会就此发表一大通歪理邪说,结果他闭着嘴,往桌上一倒,开始休眠。
“我病了。”他闷闷地说。
“我也病了。”温渔应和他,两包感冒冲剂放在面前。
似乎有弦外之音。
这场感冒持续到四月中,崔时璨方才重新生龙活虎。而同学们也被老余千叮呤万嘱咐的“高三近在眼前”和每晚枯燥的自修课温水煮青蛙,逐渐不再动弹。
下课铃打响,一些人站起身接点水,也有不少小情侣趁机去操场上透个气。
纪月把墨水笔往桌边一扔,踩着运动鞋脚步轻快地走了。不一会儿,坐在后排角落的许清嘉像有所感应,心不在焉地拿了一本单词书往兜里一揣,也悄无声息摸出了门。
“哎。”温渔感觉后背被推了一下,时璨趴上前,“走走?”
温渔不想动:“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