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结束了!”杜老板叹道。“开源兄,这个月有什么打算?”
“明天我要去一趟福州。”
“别去了,福州能有什么搞头?”汪老板说。
“就是。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顾老板说。“光靠鱼鱼虾虾能赚几个钱?得利兄,不如你从头教教他。”
“那要看开源兄愿不愿意罗!”
“免了吧!”朱老板说。“我不赚那种钱。”
“你看你看,让我说中了吧?什么这种钱那种钱的,你真是。”
“你就当我说废话吧!”
汪老板指指朱老板,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
“又认真起来了,是不是?我只不过随便说两句,你的反映就这么大,不用这么投入嘛!——你看你,脸都绿了。”
“开源兄就像从另一个星球来的,”顾老板说。“人人都与时俱进了,可开源兄还是死心眼,——食古不化啊!”
“其实大家都清楚,你们不是朱老板说的那种人。”黄刚开口说。“退一万步说,反正怎么说你们的人都有,又不止他一个,你们何必这样联合挤对他呢?”
“你什么意思?”汪老板问。“什么叫做怎么说我们的人都有?”
“黄刚说话越来越像鲁迅了,”冯志挖苦说。“我们脉管里流的是血,不是墨水。”
“我看他是吃错药了。”药店老板说。
“算了,”看见这几个人勉强支撑着谈话,其余的人都没有心思讨论,杜老板便岔开另一个话题。“赶紧谈谈正经的事情。”他问。“下次聚会谁来作东?”
“当然是顾老板了,轮也轮到他了。”黄刚说。
“我?”顾墉问。
“你好像很意外的样子,”杜老板说。“怎么,你只想享受现成的?”
“那里的话,我没有时间准备呀!”
“他只有时间参加,哪有时间准备啊!”朱老板说。
“说到下次聚会,其实最好的人选还是郑先生。”钱鹏说。“改天让他请我们到他桂林的宅邸热闹热闹,我们还没参观过那个避暑胜地呢!”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伙儿的赞成。他们又七嘴八舌地谈了一下这次聚会成功的地方。
“我们怎么认为的无关紧要,”杜老板指出说。“郑先生怎么想的才算数。”
“你们还是不要打这个主意了。”小崔说。“郑先生近期要离开这里了。”
一听此话,宋丽萍和裴静都表露出一种难以解释的神态,她们彼此望了一下对方,那眼神也很怪异。我差点没被咽到喉咙的茶水呛着。自从认识郑先生以来,我片夕没离开过他,一想到他就要离开这里,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我听见杜老板问郑先生是不是真的?
“不错。”郑先生朗声回答。“有些事情我要去解决,否则会影响今后的生活。”
这个回答使我心底最后一线希望也破灭了,后来他们谈了些什么,我已经没有心思去听了。整整一天,我神思不属,做什么都心不在焉、魂不守舍。我明明知道,郑先生是不会在这儿多留的,可我就是不愿离开他,——我变得无所适从,不知如何是好。我想听听郑先生谈谈这次出行,我很想知道他去何方,去多久,几时回来。倒是有客人提及类似的问题,但是主人不想向我们汇报他的行踪,他只回答他也不知道自己几时回来。我心里乱糟糟的,说不出的难受。
第十四章
聚会结束了,五月八日一大早,郑先生在庭园里送别客人。分别时的情景,跟七天前欢天喜地的场面,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客人们只与主人话别,互相间也不打什么招呼了,钻进自己的车门草草了事。而初初相聚时,他们是那样的你亲我热。汽车一辆一辆开走了,凤凰饭店的师傅、庆宴服务公司的服务人员也回去了,一切都热热闹闹地过去,别墅这一段世俗浮华的黄金日子,也跟着结束了。
不多日,郑先生也离开了别墅。临行前晚,我没能和他在一起,他早早就上床休息了。当夜,我一刻也不敢睡,我耳际有一个声音久久回荡——“他要离开这儿了!他要离开这儿了!他要离开这儿了!”我心中嗒然若失。是的——他要离开这儿了,在他动身之前,我希望再次见到他,我不想错过与他话别的时间。我不停地看表,心里一片缭乱。这种无法说清楚的感觉,在我心尖掠过一阵阵隐约的伤怀和深深的痛楚。凌晨五点钟,天穹隐隐透出些亮白,我却有了点困意,合了一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