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担忧地问:“可她一个女子单独带着孩子,要如何生存下来?”
陈飞卿安抚他:“总有别的法子,人只要活下去,无论如何都不会被一口饭给穷死。”
皇上又道:“不知道他性情如何,若能像你一样就最好不过。”
陈飞卿哑然失笑:“像我有什么好?”
皇上道:“像你,就没什么不好的。”
陈飞卿道:“是,我没什么不好的,可细想起来也没什么很好的。”
皇上笑道:“这样最好不过,做人坦荡开心,父皇想必也希望皇弟过这样的日子,若不是朕这身子不争气,倒想让皇弟做个富贵闲人,最好不过。可惜,朕是一个没用的哥哥。”
傅南生在边塞等了一个月,陈飞卿只传了一次音讯回来,说是有急事留在京城,要鲁鼎替他担责任别趁机偷懒。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了。
鲁鼎看完便将纸条揉成一团随手扔在营帐里,转身出去吃饭了。
却没料到傅南生悄悄地进来,从地上捡起纸团,小心翼翼地展开,用手指摩挲着。
“你在干什么?”
傅南生背脊一僵,迅速将纸条揉回去一团,攥在掌心,起身转过去,朝去而复返的鲁鼎笑道:“我先前在你这里休养,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便想帮忙收拾一下,把药气散散,也把被褥换洗一下。”
鲁鼎望着他,也笑了笑:“我没大哥那么金贵,扔着不用管,一起吃饭去吧。”
傅南生点了点头,从鲁鼎身边走过去,却被鲁鼎突然扣住肩膀。
鲁鼎眯着眼睛笑:“手里拿着什么?”
傅南生没做声。
鲁鼎掰开他的手,掏出那个纸团,展开看了看,不由得一怔,半晌过后有些惊讶地看向傅南生,问:“你拿这个干什么?”
傅南生道:“我刚准备给你收拾,见你把它扔在地上,想是不要了,便打算带出去扔了。你总喜欢把东西随手乱扔,乱糟糟的。”
鲁鼎倒确实有这个毛病,不是很爱干净,但他此时此刻绝不会相信傅南生的话。
他打量了傅南生一会儿,傅南生也坦然地任由他打量,好像说的全都是真话一样。
一会儿过后,鲁鼎笑嘻嘻地勾住傅南生的肩膀,道:“先吃饭去,吃完了你再帮我把那堆衣服洗了。”
深夜里,鲁鼎躺在床上却睡不着,他手里捏着那个纸团,反复地展开看,从有字的那一面看到没有字的那一面,却怎么也看不出其中的玄机。
他自然是不信傅南生真为了帮他打扫屋子,那傅南生偷拿这个字条定然有别的目的,目的何在呢?
陈飞卿与鲁鼎若要传递秘密消息,不可能鲁鼎自己都不知道,所以傅南生很不可能是为了偷窃机密。
但也说不一定,可能是傅南生以为里面有机密。
也不对。
鲁鼎心想,傅南生无论如何想得到,若里面有机密,鬼才会随手扔在地上。
他翻来覆去地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将纸条烧掉,一了百了。
然而此事虽了,他却仍然睡不着,心里像是憋着一股气儿,顺不下去,也上不来。
鲁鼎实在也睡不着,干脆起身去瞧瞧傅南生到底又想搞什么鬼。
这几日,傅南生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便忙不迭的搬回了陈飞卿的大帐。外头撤了几个卫兵,只留了一个守夜的,也打着瞌睡,并不是很认真,毕竟他们本就是为陈飞卿守卫大帐的,而不是为了傅南生。
鲁鼎没有吵醒那个打瞌睡的小兵,他纵身一跃,便悄无声息地上了树,低头从顶上卷起的帘子看进了大帐里面。
这顶大帐的顶端开了一个帘子,是以前的主人喜欢夜观星象给特意开的,后来陈飞卿也懒得补,说这样也好,夜里还能看看星星吹吹风,没那么憋闷。
现在,就方便了鲁鼎偷看。
傅南生果然不安分,他正在陈飞卿的柜子里翻东西。
鲁鼎眯着眼睛看,看傅南生将陈飞卿的东西一样样从柜子里面拿出来摆在桌上,一样样地摸了摸,又一样样地摆回去。
随后,傅南生打开衣箱,将陈飞卿的衣物一件件拿出来展开,一件件重新折好,又一件件放回去。
最后,傅南生一头扎进了衣服丛里,很久才起来。
傅南生起身后,又抱起了两件衣服在怀里,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十分腼腆,低头亲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