碑_作者:鲜九爷(5)

2018-04-04 鲜九爷

  林倾时一跳进来,屋子里浓重刺鼻的消毒水味就往鼻子里钻。

  “单钧策……”林倾时眼睛适应了黑暗,便摸索着走出了房间,“单钧策……”

  这家诊所不大,房间却不少。林倾时开了前厅的灯一间一间找过去,也没找到人。但林倾时仍然笃定那人就在这里,因为整间房子都弥漫着消毒水味都掩盖不掉的血腥味,他现在甚至觉得自己能听到单钧策粗砺的呼吸声。

  突然,林倾时的肩膀被人从后面大力地扣住,他的脖子上已经感受到金属器皿冰凉坚硬的触感。林倾时的大脑只卡了一下,便反应过来身后的人是谁。

  “单钧策,你闹什么?”林倾时声音很低,似是极力压抑着怒气。

  单钧策没说话,也没再动作,连抓着林倾时肩膀的手都没有丝毫的放松。林倾时尝试着挣了两下,身后那人跟着晃了两下,差点栽倒。尽管这样,林倾时还是没能挣脱他的钳制。等林倾时再次放松下来,才发觉自己湿透的后背一阵温热,身后的呼吸声也越发沉重而急促。

  一定是单钧策胸前的伤口又裂开了,林倾时不敢再有什么大动作。他低头看了眼单钧策指缝中的血迹,心想这么耽误着那人今晚非交待在这不可。

  “阿策……”林倾时声音软下来,就像高中每次找这人谈话时一样,“你怎么了?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别这样……”

  屋内又安静了一会儿,而后便听见“叮”一声。

  随着这一声金属落地的声音,单钧策的身体也跟着不可遏制地往下坠,林倾时回身一把把人捞住才没让他跪在地上。单钧策一张脸苍白如纸,眼睛紧闭着,眉心纠结在一起,额间的冷汗顺着两鬓和脸颊滴到林倾时手背上。他右手死死攥着胸前的衣服,额头上青筋直跳,喉咙里却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单钧策刚才疼得几乎失去意识,根本听不清楚林倾时的声音。现在胸口也是一阵又一阵沉重的钝痛,他觉得胸口像是插着一把刀,每呼吸一次,那把刀就会嵌得更深。

  “你怎么样?”林倾时扶着他粗略观察了一下出血量,“能走吗?”

  单钧策好不容易忍过一波撕心裂肺,这才睁开眼睛。林倾时看着他通红充血的眼睛渐渐聚焦,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重量移开了一些。

  “我车就在门口,送你回医院。”

  林倾时说着就要扶着人往门口走,单钧策却在原地没有动,还试图抽回搭在林倾时肩膀上的胳膊,林倾时没放手,一脸不解地回头看他。

  单钧策小心翼翼地吐了一口气,尽量藏起神情中的疲惫与狼狈,低声说:“我…咳……你不用管我,我没事儿,你走吧。”

  林倾时以为单钧策是不想再和自己有瓜葛才从医院离开,硬拖着单钧策往门口走,有些难堪的面色被隐在暗处:“我以后不会去烦你了,你安心养伤……”

  “谢谢你,林倾时。”单钧策没力气睁开他,于是打断他的话,“我身体什么情况我心里有数……医院的钱我会想办法还你的,别再找我了。”

  林倾时心底的火气一下就蹿了上来,一把甩开单钧策的手臂,瞪着眼睛骂:“你有什么数?你知道自己胸口还插着刀片吗?你知道心脏的并发症是会死人的吗?我他妈找了你一晚上,好不容易找着人你现在让我走?还你没事儿?你没事儿你他妈在这儿干嘛?”

  单钧策被甩开的时候牵动到胸前伤口,火辣辣的灼痛感从外向内蔓延,他也不敢抬手去扶。

  单钧策脑袋里翁翁地响着,根本无力招架林倾时连珠炮一般的责问。叶竟派来抓他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找到这里,他现在只想赶快把林倾时支走。

  “林倾时,”单钧策突然在玄关的昏暗中沉下声音,“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我……”林倾时自然而然觉得单钧策从一个小混混变成了一个大混混,这也是他这次见到单钧策以来最愤怒的地方,“我不管你是做什么的,我的病人你就得跟我回医院!”

  “……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死心吗?”

  这句话像道惊雷一般在林倾时耳边炸开,他的身子都似乎跟着抖了一下,然后利落地转身,头也不回地摔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