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双方的父母都已过世,没有了老人的帮忙,一家人的生活安排显得尤为紧张。所以在刘玉凤下田、周天要上学的情况下,周海正每天上班的时候就会把周筱带在身边。
虽然不是跟在母亲的身边,但在周筱的记忆中,那种时光却是极其快乐的。她可以放肆的骑在父亲的肩头,调皮的用两只小手去揪父亲的耳朵、揉他那乌黑略带些卷曲的头发;可以在走路累了的时候赖在父亲宽厚的背上,却故意不用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而是装着要摔下去的样子,为的就是要看到父亲吓得一张大惊失色的脸。最喜欢也是令长大后的周筱一直念念不忘的,其实是可以牵着父亲的衣角磕磕跘跘过马路的情景!然而,这种美好的怀念却随着父亲的离世变成了周筱一生都挥之不去的伤痛,这种伤痛——深可见骨,让人不敢碰触,却又如影随形!
每当给学生上课时,周海正就会把周筱安置在教室的一角,让她坐在小马扎上,不允许发出声音影响到学生们。下了班也会尽快的往家赶,争取在刘玉凤下田回到家里之前把饭做好,并抽空儿辅导一下周天的功课,还会给极其爱缠着自己的周筱讲故事。
那时的周筱还完全不懂什么是爱情,只是从父亲的故事里知道,那是美人鱼在刀尖上无声的赤足舞蹈的一副绝无仅有的场景,虽然痛彻心肺,却美丽得心惊动破!直到多年后周筱也遇到了属于自己的所谓的爱情,再演绎到后来的灰飞烟灭,才明白其实爱情的终点不过是一场四处飞散的泡沫而已,甚至还不如烟火来得绚烂!
同中国普遍的劳动妇女一样,没读过多少书的刘玉凤同样具备了勤劳朴实的特质,除此之外,还兼备了普通妇女少有的开通、爽朗和豁达。
趁着不忙农活的时候,刘玉凤就会抓紧时间打理硕大的菜园,同时还要抽空儿拆洗一家人的被褥和四季衣物。由于这个时候的农村还没有通电,为了能在晚上睡觉前赶制出一家人要盖的被褥还有急于要穿的衣物,刘玉凤经常会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缝补到深夜。在这些缝补的工作中,最费力气的莫过于衲千层底了,由于农村条件所限,基本每个人穿的都是家做的布鞋,一双成人穿的千层底,如果针角要求细密些的话,至少得衲上一个星期才能完工。而周家人穿出去的不论衣服和鞋子,都会一致受到周围的人尤其是众多家庭主妇的夸赞,可见刘玉凤有多么的心灵手巧。
终日繁重的劳作,其实也是导致刘玉凤后来各种病痛缠身的主要原因。
站在菜园里的周筱,望着一畦绿色呆呆的出神,大脑里前世令人快乐又伤感的点点滴滴一幕幕不停的在翻滚。
不禁暗下决心:“这一世一定要想尽办法,改变现有的状况,至少也要做到绝不能让母亲再经受这般的劳苦!”
得想着用什么办法才可以改善一下家里现的的经济状况,那么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要好好的做个规划,让以后的生活能够按照这个规划来进行。
虽然周家现在有周海正的工资可以贴补,可每月也就是三十多块钱。这点钱也就能保证一个基本的生活温饱而已,若是遇到大事或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就会显得捉襟见肘了。前一世就是因为家里没有多少积蓄,在周海正去世后,剩下周家母子三人才会生活的那么艰难。
周筱家所居住的这个村子叫永兴村,处于这个年代的这个偏远山村里的农民,相较于后世要辛苦得多。没有机械化的耕种和收割,除了能用牛、马拉犁,剩下的全要靠人工来完成,而且大部分的农田距离水源较远,灌溉不到就得靠天吃饭,粮食产量也不是很高,孩子多的人家甚至要经常喝玉米面糊糊来接济才能勉添饱肚子。没有经历过这个时代和经历过农耕的人们,永远也想像不到做农民的艰辛和不易。
“种田实在是太过于辛苦,不能再让母亲这么受累,所以首先就要想办法打消母亲以种田才能为生的这种传统观念,如果劝不下来非要耕种不可的话,也只种够一家人的口粮田数就好。今年的田地既然已经全部耕种完毕,就等到明年再想办法按计划实施吧!”周筱如是的想。
按照历史的进程,到了一九八一年,也就是从明年开始,全国会有许多地方陆续出现一些个体经济,就是后来人们俗称的“个体户”,永兴村只有一个供销社,周筱考虑可以让母亲在村里开个小商店。记得前世的时候直到八六年左右,村里才有两个个体商店陆续开办起来,而这两个开商店的人家后来也成了永兴村最先富起来的人家。“母亲虽然读书不多,开个商店算个小账还是没问题的。”周筱目前考虑最多的的是用什么办法能取得父母的同意,必竟自己现在的年龄实在太小了,两岁多不到三周岁的小屁孩儿,如果直接提出这么个观点来简直就是太妖孽了!不过周筱也实在不能再容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这么无边无际的辛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