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不好,偏偏提她成绩差,欧阳妤攸抿嘴斜他一眼。
这不是找死吗?
果然,欧阳腾远听了这话,脸色骤变,手中的扫把握紧,扬起手又给了他一下,“我女儿就算成绩再烂,也比你这个嗜赌成性的混账强!老子今天就是不信你,把陈嘉棠给我叫过来!”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柏油马路上,一个颀长高挑的身影,抄着裤子口袋,不紧不慢走进欧阳家。
跟季临川并排站在一起,他穿着白色套头衫,灰色裤子,整个人格外明亮温暖。
一个犹如混迹黑夜里不羁的风。
一个却像日光下温润生长的树。
明明两个世界的少年。
却常年形影不离,生活在一处。
此时,那个像树的少年,正挂着一张浑然不知的脸,表情恰到好处地看着欧阳腾远,问,“大伯,您叫我?”
欧阳腾远稍稍平息了怒气,“听说你们晚上给攸攸补课了?”
“是的。”
“你说说,补了什么功课?”
“英语。”
“只补了英语?”
“晚上补数学,她会睡着。”
季临川嗤笑点头,欧阳腾远顿时瞪了他一眼,倒是跟他们方才说得没有差,随后交代道:“嘉棠,你爸妈和老季他们没这么快回来,看好这胆大包天的臭小子,别又惹出什么幺蛾子。”
陈嘉棠答应一句,正要走,视线触及欧阳妤攸,不忘笑着说,“看把你懒的,连书包都不收拾就往家跑,明早记得来拿。”
欧阳妤攸不禁暗暗感叹,还是嘉棠哥哥心细,最后还不忘替她收尾。
走出欧阳家。
前脚刚踏出门,季临川便像断了线的木偶,瞬间垮了,手臂搭在陈嘉棠肩上,说,“快,我要回我床上,我快疼死了。”
陈嘉棠微微低眉,双手环着他的腰,往肩上一扛,像扛麻袋似的,颠儿颠儿地往季家走。
“扶我不行?腿又没废!”
“扛着省事。”
回到房间,季临川脱下那件黑衬衫,原本已经缝好的伤口,此时又冒出了鲜血,后背干了的血渍上又染上新鲜的血色。
陈嘉棠用棉签顺着伤口外围替他上药水,低声说,“地点是我问出来的,有架打,也不知会我一声。”
季临川一双狡黠冷峻的眼睛,说道,“陈嘉棠,咱们可说好的,跟她有关的事,能我来你就别插手,她将来是季家的媳妇,这种伤怎么也不能留在你身上。”
陈嘉棠微怔,表情凝固了片刻,待季临川回头,他又恢复深沉内敛的模样。
把棉签一扔,说道,“你再玩几场大的赌石,输个千百万,去跟欧阳伯伯提婚约试试,他不把你大卸八块,穿成一串串的,晾起来挂在屋檐下风干,就算是客气的,你还指望着他将来能宝贝女儿嫁你?”
季临川摸着小拇指上最中意的戒指,微微转动着黑眸,道,“那老家伙就是瞎担心,我既然敢赌,又不是输不起,哪怕赌跌也不是他的钱。”
“这跟钱没关系。”
“陈嘉棠,你可是我兄弟,真看不惯你在欧阳那老家伙跟前低头哈腰的样。”
“看不惯?你别打电话叫我去圆谎。”
“大爷的,来劲了你!”
“你再动皮开肉绽我可管不了啊。”
季临川勾起嘴角笑,偃旗息鼓,半响,暗声道,“今天这血可不是白流的,早晚得从她身上一滴不少还回来。”
背后的伤疤拆线后,愈合皮肤生长出薄嫩的肉粉色,二十几厘米凸起的伤疤,犹如一条粗大的蚯蚓攀附在他身上。
这道疤痕不算小,以他往日的做派,等季凡森夫妇出远差回来,原可以有无数个借口来跟他们解释这是怎么造成的。
可季临川偏偏选择了一种最极端的,让欧阳妤攸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方式。
他将她带到一个隐秘的店面,暗黑哥特式的装修风格,墙上贴满各种手稿图案。
穿着黑色缎袍的女人,眼睛深邃清冷,转身从木桌上一堆纸张里拿出了一张纸递给季临川,“你看看,是不是你想要的图案?”
欧阳妤攸好奇地勾着头去看,纸上是细密繁盛的藤蔓花枝,画得十分唯美漂亮,那藤蔓中露出一只炯炯有神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