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有邪_作者:沈明笑(11)

2019-03-13 沈明笑 校园

  换做他,他应该就是剧情里跑龙套的那种炮灰,不知道会在哪一集里出镜几次,然后成为引线,最后成全别人。

  “我叫殷染,我是祁川的同班同学。”来者如此自我介绍道。

  她上来就提了祁川,似乎是想观察郗白有什么反应。当然,郗白没有任何反应。他垂着眼睛,视线瞥过殷染手中的卷子,然后从桌洞里找到了自己的那一张摊在桌上。

  足够平淡无趣的回应,殷染无言了片刻,依旧目不转睛地打量他。这种被近距离的视线来回打量的感觉让郗白觉得不安,他的耳廓开始升温,但是与祁川带给他的燥热感不同,这个漂亮姑娘带给他的是凉意。

  他听见她柔声说,“最后一题的第二问我不太会写,能跟我讲讲吗?陈老师总在我们班夸你的解题思路很巧妙。”

  她语态温和,言行礼貌,但倒刺就横在那里,彼此都心知肚明。

  殷染涂着透明甲油的指甲敲了敲卷子上的半页空白,郗白把自己的卷子翻到背面,看了眼她指的地方。

  某高校举行两个活动,分别由A,B两个老师负责。已知该系共有n位学生,每次活动均需该系k位学生参加(n和k都是固定的正整数)。假设A,B老师分别将各自的活动通知信息独立,随机地发给该系的k位学生,且所发信息都能收到。记该系收到A老师或B老师所发活动通知信息的学生人数为X.(1)求该系学生甲收到A老师或B老师所发活动通知信息的概率。(2)求似P(X=m)取得最大值的整数m题目看着短,但是往下一数,郗白的解题过程写了三十七行,占满了半页卷子再加一张便签。这题超纲了,出题老师好像总以折磨学生为乐,特别是数学老师,不让学生觉得十多年数学白学了就不开心似的,使劲造作--郗白头一次想抱怨为什么老师要出这么难的题,他把自己的卷子推向她,但他清楚,这种东西光看他写的过程是看不懂的。

  果不其然,殷染低头研究了一会儿,便指着其中一行说,“这里是什么意思?”

  她眨了眨圆圆的杏眼,面露疑惑地问他。

  室外的雨小了些,陆续有同学回班,还有零星几个女生跟她打了招呼。拜她所赐,郗白又受了一圈注目礼--哑巴学霸最近突然变得“受欢迎”了,先是祁川,再是殷染,有闲情的人都会朝他瞟上两眼,然后发觉他好像看起来跟以前不一样了?

  没什么不一样,郗白只是剪了头发。他露出了他白净的额头和完整的双眼,低着头认真地在草稿纸上写着什么。沉浸在题目中的时间里,郗白感知不到别人的目光。

  有的女生不知不觉就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好一会儿,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她们赶紧跟拉来周围的好友,小声地讨论起了什么。各科老师变着花样夸了他一年多都比不上祁川和殷染的两次造访,氛围制造者使得他真正被看见。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你们在讲哪题?”一个刚才和殷染打过招呼的女生走了过来,望向郗白桌前的卷子,“啊,这个啊,这题我直接放弃了……”

  说着放弃的话,但是她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旁边看了起来。紧接着有第二个,第三个人围了过来。难题其实是次要,郗白格格不入的,如今被迫加入的,无形中驱使着他人的,其实是“氛围”,那是一种笼罩着每一所学校的东西,等同于空气。所有人都主动或被动地学会了读空气,然后找到自己的节奏,融入其中。若要打破它,除非成为新的氛围制造者,不然就会被归于异类。

  一只手从后面搭上了郗白的肩,郗白怔了一下,爽朗的声音从他头顶响起。

  “你们班还没讲过这张卷子啊?”

  说话的人是班长曾孝军。他成绩也好,还很健谈,跟谁都能聊上几句,并且有求必应,给人一种四通八达的感觉。但是因为有稳坐第一的郗白存在,他总不是榜上最好的那一个。曾孝军不怎么爱搭理他,郗白早就感觉到了。这人跟谁都处得来,偏偏从不和自己接触,这跟体贴他不会说话不同,他看他的目光中总是带着隐约的不屑。

  而这样的人,此时把手搭在他肩上,手心的热度透过单层衣料抵达他的皮肤,直接把他的思绪从题目里拽了出来。

  这样的触碰让郗白浑身不自在,他想躲开,但是又没那么多的底气挣脱。

  殷染抬头看了曾孝军一眼,然后嗯了一声。她不认识他,此刻也没兴趣接他的搭讪。她把视线转回郗白在稿纸上写下的讲解,然后继续指着其中一截问道,“这个式子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