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那块石头,几个月不见,它依旧光滑如初,就像我第一次来到这里时那样,连个青苔都没有长。我坐在石头上,望着这深秋的树林,平生第一次不去在意别人的想法踏进了禁区,又好像我偏偏就要这样做。
这样坐着,坐了一上午。
快到中午的时候,却毫无预兆地下起雨来。我没有离开,要惩罚自己似的,任凭风吹雨打。
眼前的一切都被雨水笼罩了,雨点很快打湿了我的头发、衣服和鞋子,雨水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被人用鞭子狠命抽打一般,我冷得发抖,然而我心里却稍稍轻松了些。
是的,我本该早些遭受一些磨难,却一直被保护在温室里,如今我已失去了生命的毅力,这些遭遇是我应该的。
我望着远处迷蒙的枝干和那满地的荒草,却突然感觉不到雨滴打落下来的疼痛,只听得头顶上隆隆作响。
我抬起头,看见一把黑色的伞。
呵,最终还是摆脱不了呀。
我一边嘲笑着自己,一边扭过头。
我以为是我的父母来了,却看到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立在我旁边,一脸茫然地望着我刚才在望的地方,他右手撑着伞,左臂已经被雨淋湿了,雨水顺着他修长的手指一滴一滴流下来,而他却浑然不觉。
又是他!
我赶紧站起来,转身就要走。
“这种天气最好别下山。”
我扭过头看看他,而他却依旧望着远方。
“先上山吧,等雨停了再回去。因为,”他看了我一眼,“下山的路已经没有了。”
第四章、山上无信号
我心里咯噔一下,开始懊悔自己的冒失,反对无效,最后只好点头同意。
我接过伞,紧跟在他后面,心里却隐隐有些奇怪。
我并不认识他,他也不可能认识我,为什么这个如此高冷的人总给我一种对我很了解的错觉?
理不出头绪,也不好开口去问,带着这丝疑惑,我随他沿着崎岖的山路,穿过一片荆棘,又穿过一片树林,来到一个长满了金银花的铁栅栏前。他打开栅栏,我们走了进去,又穿过一扇古式的木门后,我们便来到了一个比较宽阔的庭院。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呛人的烟味。
“哼,真及时。”他冷笑一声,不顾还在下着的雨,快步走上屋前的台阶。
“什么?”我停下脚,顺着烟雾望去,看见庭院里一片焦土,周围的金银花丛也在冒着烟。
“进来吧。”他半敞着门,声音虽然低沉,却并不沉闷。
我上了台阶,合上伞,走了进去。
这明显是个会客厅,客厅东西两侧各有一扇精雕细刻的白色木门,大概是卧室。
与我上次呆的房间不同,这个房间主体颜色是金黄色的,纯欧式的建筑装饰风格,而且,正对门的墙壁上居然还有一个壁炉,壁炉里的火经过主人的照料,此刻正烧得旺旺的。
我站在原地,身上的水在地毯上湿了一大片,我看到自己脚下的水时,下意识地就想出去。
“先换上这个,到那边。”他递给我几件衣服,指了指西边的门,我愣了一下,推门走了进去。
这是间装饰豪华的卧室,洁白的墙壁上挂着几幅颜色淡雅的油画,窗棂和门楣雕刻着金光灿灿的花纹,宽大的床上围着雪白的真丝帷幔,天花板上是一盏璀璨夺目的水晶花灯。
我在自己的外套上擦了擦手,小心地关上门,匆匆换上白色的宽大睡袍,拿起自己的衣服走了出去。
他正坐在靠近壁炉的白色沙发上,端着茶杯,对着火焰发呆。
听见我进来,他看了我一眼,又指了指墙西面的一扇小门,示意我把衣服晾到里面。
我走进去,原来是个卫生间。
把衣服晾好,我走出来站到他旁边,等候他的质问,然而过了好久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望着那炉火出神,好像在认真地思考什么问题。
我看看表,快七点了,外面的雨声依然很大,而他依然什么都不说。
“对不起,”我终于忍不住了,“我不该来这,我马上就走!”
他转过脸,莫名其妙地望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你确实不应该来这,但现在雨还在下,下山就等于自寻死路。”
我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夜色,只好决定留下来,因为就算不下雨,晚上在树林中行走,也很有可能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