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还有说写的太工整像论文还是像什么语文题目的。”嚯嚯鸡专门挑不好听的评论读给他听,“哇,有人建议你去听听那谁那谁谁学一下。”
卫论蹙眉驳斥:“那怎么叫写歌词,必须和他们一样吗,睡天桥底下破麻袋非说住希尔顿龙虾壳子里还是中学辍学定语从句没学过都开始写东海岸传奇故事?”
他说说一肚子火,卫论不是不喜欢在歌里加英语,他觉得没必要,没什么中文没办法去表达的,除非某些约定俗成难以翻译的俚语。
不用嚯嚯鸡跟他说,他自己都看到了别人的评论,有人说做得好有人说做得坏,有人评论至少是在圈子里站稳的第一步,但心气高如卫论不能接受奇奇怪怪的评论。
“哇。”嚯嚯鸡看热闹不嫌事大,“建议这位兄弟听一听自己的现场。”
卫论肝儿都要爆掉了。
他和面前的酸辣鱼粉大眼瞪小眼,上面堆着的沾着盐粒的油炸花生都被他大眼睛看得瑟缩。
卫论手痒想把嚯嚯鸡的鸡头摁进鱼粉里。
“哎,老卫你想做的是什么?我感觉你想走hardcore那种的,但是你也做了old school和比较旋律性的东西。”嚯嚯鸡发问。
卫论的脸庞在兜帽的阴影里,他的语气不很郑重,也没有思考,非常自然又自有一种笃定的气魄:“我不知道,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我做什么都是最好的。”
狂得坦荡又放肆。
嚯嚯鸡得到满意的答案特别开心:“你果然还是我喜欢的那个你噢。真的real兄弟,小喇叭花不跟我我也喜欢你。”
卫论一听他瞎胡扯就想给他一巴掌:“你提伯鱼干什么。”
嚯嚯鸡绑了一头麻花辫,像个粉红色的柔软海胆,头发是一绺一绺的棉花糖,他提到伯鱼一下就又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安静的小疯子念叨着鸡言鸡语:“管他们去死啊,老卫就是诗人法官神枪手,就是老卫real我才愿意跟着老卫干。”
嚯嚯鸡这个人平时的随和都是散漫无状的,一旦叛逆起来真的日天日地。他是大友克洋笔下赛博朋克架构世界里的少年恶棍,被世界玩弄还要露出血淋淋的中指,嚯嚯鸡扬起一边嘴角,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几个字发出去。
他心满意足埋头下去嗦粉。
“噢,今天我来买单哦。”嚯嚯鸡嘴里满满的,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卫论不解:“赚钱了?”
嚯嚯鸡两只眼睛在眼眶里滴溜溜地转:“老卫你在外面打工也蛮辛苦的,兄弟我卖beat赚了一点钱钱啦请你吃饭。”
卫论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停下了动作,他右手还虚虚地执着筷子,雪亮的灯光把他那手衬得冷白修长,卫论很少突然微笑的,但他现在嘴角勾起来,脸颊凹陷出一小块阴影。
圆圈的酒窝镶嵌在他脸上。
“我不靠任何人接济。”他微笑着说。
嚯嚯鸡:“老卫?”
“你安心吃你的夜宵,做你的歌,不该和伯鱼见的面不见,不该和他说的话不说。我从来没有过不去的事情。”
卫论淡淡地嘱咐他,好像一切都无所谓,真的一切都不在意。
23.
夏天的末尾,疯狂下雨,早操的时候,两边的花还是开得很热烈。泥土好像被翻开一样,散发出拐杖糖一般温热腥甜的味道。
伯鱼和卫论最近都很忙,卫论不知道在忙什么,经常看不到人影,伯鱼则是忙着论文和排练。
大二伯鱼也自觉上进了一些,可能是在卫论身边受到了优秀之人的带领,他开始在意自己的论文分数。为了以后做项目不拖卫论后腿,伯鱼也好好规划自己的绩点应该怎么得。
昨夜给老师发了邮件询问自己论文中的问题,得到了一份书单,伯鱼在图书馆找了半天,还是有一两本找不到,年代太过久远的译本现在有价无市。他这天只有两节课,下课之后就背着包出了学校。
大学城旁边有一家很大的二手书店,说不定会有他想要的版本。
卫论今天又不在了,伯鱼早操没看见他,他猜测大概还在实验室吧。
早晨飘雨,这会儿天已经晴了,有些不情不愿的灰蒙蒙,空气很凉,伯鱼带了一件薄外套。
他从学校东门上公交车,因为途中经过大型百货市场,车上都是兴奋的老人推着布艺小车聊天,伯鱼好像无意中踏错了小学生春游的车子,有些局促地走到后面找位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