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论中午没等到伯鱼,自己在实验室又忙过了点儿,倦得提不起精神找伯鱼。下午缓过神来才蹲点等他下课。结果大家鱼贯而出,他在门口等待半天,都没等到伯鱼,只能自己进来看。这小子膝盖上放着包,低着头,认真地看着屏幕,两只食指不知道怎么运用恰当一般在屏幕上游移,这个年轻的老头子似乎是感到疑惑地鼓起一边脸颊。
整个教室就他一个人,卫论盯着他看半分钟,这小子全神贯注在自己干的事情上,把卫论气得有点想笑。
“你干嘛呢。”
伯鱼突然浑身一颤。
卫论这回事是真笑了,把书包放在伯鱼旁边的桌子上,自己绕过来坐下:“你干什么呢。”
伯鱼刚交上报名表,手快把界面关掉了:“没什么。”
他给自己圆了个谎:“在看老师的课件。”
“中午你没来啊?”
伯鱼又给自己撒了第二个谎:“昨天回宿舍写论文来着......熬过头了今天没起。”
卫论‘唔’了一声,自己给自己捏脖子:“今晚不去通宵自习室了。”
伯鱼点点头:“你太辛苦了,应该休息。”
“不是,今晚邮电约我出去见面。”
伯鱼小声“哦”表示知道,心里莫名其妙,突然塌方一小块。是他音乐上的好朋友,他知己才能把他从紧张忙碌的学习中叫出去。
“嚯嚯鸡和我应该要去参加邮电那边的livehouse。”卫论说,眼睛盯着前排椅子的蓝色靠背,轻车熟路地选了一个平淡不在意的口气,“我想问问你愿不愿意一起去,不是表演,就后台站着就行,我唱完了咱再回来。不愿意也无所谓,你写论文。”
他说的内容干巴巴的像是苦力,一点都不诱人,光让伯鱼在下面站着看他表演,似乎还比不上木琵琶约他们出去看电影来得划算。
卫论没听见伯鱼立马回答,又补充一句:“......那地方还算有意思吧。”
伯鱼直白地回他:“我肯定去啊,你要去我就会去的。”
他这个回答让卫论满意了,眼睛往一边瞟,捏脖子的动作也慢下来,颧骨下面出现一小片红痕,嘟囔:“你肯定得去。”
伯鱼毫没来由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真是小孩子脾气。
卫语十级专家伯鱼把卫论隐含在其中的邀请之意品出来了。
卫论晚饭也没吃,得到了伯鱼一定会去的答复之后就匆匆离开。伯鱼坐在教室里一直目视着他离去,心里没来由的甜起来,因为昨夜乱糟糟的电影观感,他对这点‘卫论是为了得到我的同意才来的’的藏匿的平淡甜意都觉得值得珍惜。
伯鱼有些上瘾了,自己又搜了一部电影出来,刚准备在教室看,手机突然收到一条微信。
“好好写论文。”——卫论。
伯鱼是觉得有些惭愧了,他之前想要成为和卫论一样优秀的人这学期才开始认真尽力对待每一个任务,虽然只松懈了一晚上,被卫论稍微提点一句都觉得满心歉意。当下也不看电影了,背着书包直接去图书馆。
这晚最后他也没能写得了论文,伯鱼刚走到图书馆门口就接到褚福柔的电话,让他到学校附近的地铁口来接她。
褚福柔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并不很慌乱,只是声音压得低低的。
她又去传媒学院实习,回来的地铁开口在学校周边最荒凉的地方,离学校少说两公里,路上也没灯,对着学校最不热闹的校门,学生一般都不从那里经过。
伯鱼接到电话那一刻开始就往学校外头走,最后几乎是全速奔跑起来。
从北门拐出去是大片芜杂的荒草,天空是暗暗的黑色,边缘地带犹带一点冲淡的紫色,安静的最佳凶杀案发生地布景让伯鱼心惊肉跳。他不知褚福柔那边情况如何因此也不敢给她打电话,只埋头往地铁站跑去。
地铁站旁边没有人,入口光芒暗淡。马路对面一条干瘦的漆黑人影在转悠。
伯鱼没看到褚福柔,毫不犹豫地往地铁站里面去了。
下了坡拐角有一家破旧的奶茶店,门口还有三元两大杯的牌子,挂着一片脏污的花布,制作台里没人,正对着他一只胖大的招财猫,通身金黄,并不因为没给这家店带来财气而感到惭愧,自豪地挺着肚子。花布挡着,看不见里面都有什么客人。伯鱼小心地走近,伸手去撩开帘子,看见了他抱着膝盖蜷缩在椅子上的学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