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最后还是未连先提起来,他说那什么,我们要不挪卧室去聊吧,小斌好收拾酒瓶和杯子,收拾完了就让他睡觉吧,免得还得等我们。
未连瞥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
未谦喷出一口烟,他说没事,等会我们要睡了,他自然会过来。
“这不好吧,等会我俩聊到一两点,小斌也——”
“秽种就是这样的,你不让他等,他还不舒服。”未谦摆摆手,让未连不要在意。
可未连没法不在意,最终仍随便搪塞了两句,便找借口说坐车太累了,洗洗睡了。
未谦嘟嘟囔囔没尽兴,但到底也从餐桌旁边挪开。小斌果然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又从厨房钻出,收拾茶台上的狼藉。
未连也拿了衣服进去冲了个澡,出来时未谦又自顾自地把半瓶没喝完的酒清空。
未谦嗜酒,听说是在部队时养成的习惯。他嗜酒最严重的时候曾经让母亲无助地打电话给父亲,而父亲匆匆地赶往蛇国。
那时候未谦刚从部队退伍回来,也不知道在部队里遇到什么事,几乎天天喝酒,天天说梦话。梦里又踢又踹,好似与人搏斗。
母亲试着听过几次,只能辩清未谦喊着——“我要你的命,我要你的命!”
但具体对谁喊的又在什么情境下喊的,未谦却不愿意透露更多。
后来父亲过去陪了未谦一个多月,试着和他聊一聊,好歹让这些情况有所缓解。
但未谦不愿意和父亲亲近,无论再怎么问,他也不多说一个字,到头来还是母亲转述的情况。
所以等到父亲回到佳兰后,未连也只知道未谦有严重的创伤后遗症。
未谦在战场上曾经被俘,过了几周比较可怕的日子,所以酒是暂时戒不掉了,让他用酒释放一下情绪,或许也对他的精神有好处。
未连问,具体是经历了什么。
父亲摇摇头,他说阿谦不会讲的,他也不乐意见我,硬是问了,他反而更痛苦。他蛮坚强的,他自己会慢慢消化。
正如父亲所言,未谦确实在努力地消化。
花了两年时间,未谦也慢慢地克制了酒瘾。虽然始终做不到完全戒除,但到底大体的精神状况恢复了正常。
未连也因此佩服未谦,毕竟如果换作他染上了酒瘾,恐怕凭借他的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自行戒除,更不可能恢复得和常人没有两样。
不过未连的认知很快就被打破了,也让未连意识到未谦和电话那头温柔的兄长是有差别的,他或许可以在完全清醒的时候完美地伪装,可一旦有了酒精作为催化,他便显得暴躁易怒。
尽管这暴躁不会冲着未连来,而是冲着不会对他名誉造成损失,也不会让他受到法律约束的秽种。
正当未连说自己要睡了时,也不知道未谦发现了什么,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对着刚刚把桌子擦干净的小斌就是一脚。
未连吓了一跳。
小斌一个趔趄,往前扑倒。
未谦却没停下,他又不解恨地在小斌身上踹了两下,骂骂咧咧地道——“我他妈说了几遍了,叫你不要把抹布的水弄到地上,我他妈说了几遍了?!”
小斌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一边连连道歉,一边用手把地上的水渍擦干净。
未谦又嘟囔着陷回到沙发,见着愣神的未连,马上放缓了声调,轻声道了句——“去吧,去睡吧,好好休息一下,过两天等你要报道了,我开车带你过去。”
未连半天回不过神。
他的脖子上还挂着浴巾,眼前却是前几秒小斌直接被踹倒的模样。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一会,直到未谦又给了他个微笑,他才默默地点点头,走进自己的卧室。
那是未连第一次见到未谦打小斌,也是他第一次看到未谦的情绪因酒精而变得狂躁。
可令他万万没有想过的是,其实那一天未谦已经收敛了很多。
往后的两个星期,未连很快便会亲眼目睹——未谦打小斌不是喝酒了才会出现的失控,而是日常需要,就像喝水、吃饭一样,早就习以为常。
毕竟秽种并不是人,所以打他可以是他犯错,也可以仅仅是娱乐罢了。
第7章
未连睡了一个很沉很沉的觉,醒来时还反应了一下自己在哪里。然后从床上站起来定了定神,才把窗帘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