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德哥尔摩情人_作者:北不静(18)

2018-03-19 北不静

  他动作大,林积疼得直抽气,“嗯。”

  关霄盯着她笑,“你怎么这么蠢?世界上只有我一个坏人不成?就那个姓徐的人精,他要是真把你当个人,刚才就不该把你撇下,你回了府里要怎么‘自己来’,你当他不知道?”

  林积不怎么在意,盯着抠破的指尖,声音很低弱,嗓音喑哑,“他知道又怎样,不就是座贞洁牌坊。我现在明白了,牌坊这样东西,只是听着不好听,其实是扇结实的好门。门一关,尸山血海都清净,谁还管什么喜欢不喜欢。”

  关霄拽着她脖子上一根细细的银链子,“那倒好,但是还找我做什么?琢磨男人这种事你小姨不行,你就该学学你妈,贵在专心致志,不然识货的一看就知道你三心二意。姐姐,我看你不如换一个人,你做的那些生意是什么门道,曹伯全都知道,姓徐的多半也看不上,不然为什么出了这种事,姓徐的管都没管?可你才见了这个姓徐的一面就魂都丢了,可见齐大非偶。”

  林积也没管指头上全是破口,把那链子握紧拿了回去,眯着眼笑道:“三少长大了,连齐大非偶都知道。”

  她笑起来脸颊上有一个小小的酒窝,一露出来就压得眉眼弯弯,越发显得温柔天真,所幸不常笑给人看,“你当年跟姐姐私奔的时候怎么就不懂这个呢?要是没有那一出,没准你爸爸也不会死。现在好了,姐姐左右横竖不管在家出家都是卖身卖命,总要卖个出得起价的。”

  关霄只是若有所思地揉着她的颈侧,半晌才很认真地挑了挑漆黑的俊秀眉端,“那倒也是,生意人。姐姐,你好好卖,擦亮眼睛,别再跟上次一样看错了人,再惹上一个我这样的,又是十几年搭进去。我一点都不发愁,反倒是姐姐,五年前还耗得起,再来五年,就只好一辈子烂在泥里了。”

  林积这次死死咬着嘴唇没说话,因为关霄手劲大,按得本就高高肿起的脚踝几乎充血,一边按一边很无所谓地问了一句:“你真的以为能走得掉?”

  锋山府看似空荡荡的没人,其实毕竟是已故锋山府公的宅邸,地位十分重要,前院后院都有警卫,何况人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偌大金陵没有几个人敢惹三少。

  林积只是随意点了点头,关霄知道她要是这种表情,差不多就意味着压根没在听。他索性塞了片止痛药给她,林积接过药握在手中,却没有吃,只合上眼睛。

  关霄似乎一直都没有走,因为那种冷腥的火。药气味始终没有散。林积在朦胧间转过了几个念头,最终只是不想再让他看,腰疼得无力翻身,便把头埋进鸭绒枕里。

  柔软的床垫一沉,一只暖烫的手合在了她的后腰上。他的气息拂在发顶,林积莫名地并不怕,反而还有一丝心安,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注】{来自}穆旦《隐现》:

  我们站在这个荒凉的世界上

  我们是廿世纪的众生骚动在它的黑暗里

  我们有机器和制度却没有文明

  我们有复杂的感情却无处归依

  我们有很多的声音而没有真理

  我们来自一个良心却各自藏起

  ☆、古刀

  国民政府用西历,只在元旦放假三四天,旧历春节并不放假,不管是年初一还是除夕,政府各个机构都要正常上班。但也不知道是大脑里哪块东西作祟,过完除夕再走进办公大楼,总感觉百废待兴。

  关霄是行动处处长,大办公室就在部长办公室对面,但他虽然听楼上那群老头子的话,却总是偏爱往乱糟糟的行动处办公室跑,大概因为这办公室里不少人都是关倦弓做教育长时的军校生,虽然大多数人都比他大,但好歹没有一身尸臭气。他好几年前就往行动处办公室里塞了张桌子,往上丢两副扑克牌、一套咖啡杯和半盒烟,就算是他的据点。

  年初二一大早,关霄干脆不回楼上,直接往行动处去。门口正站着行政院的颜泗郁和总务厅的高仑,他抬了抬下巴,“颜厅长,高处长,有事吩咐卑职?”

  颜泗郁“呵”的一声,一掸他的肩膀,“三少,你跟我打什么官腔。上次黑左轮的事,白秘书跟我汇报过了,虽然眼下在清党,但该查还得查。”

  清党是近几个月掀起的风,不过是因为政府里的外党人在撺掇着要把插手东北事务的日本人踢出东北去,正触了上头的霉头,于是第一重要的事就是把不好听的声音压下去。孔融让梨是盛世之音,乱世中多的是釜底抽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