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德哥尔摩情人_作者:北不静(49)

2018-03-19 北不静

  关霄这几天的情话已经说了一箩筐,被她这么一问,简直水到渠成,“我只喜欢你。”

  林积说:“也不能让你一直这么说,别人谈恋爱都有来有往,我也得做点什么吧?”

  关霄差点就要笑出声,掰开罐子往锅里倒红糖,“你当是做生意呢。你要做什么?”

  林积试探道:“……你这样的男孩子喜欢什么,总不是旧式褂子?旗袍?洋装?长头发?吊袜带?兔尾巴?”

  他想都没敢想过,差点切了手,很惊讶地抬头看她。林积还在吮手指,导致表情似乎很单纯无辜。他很没好气地让她往后站,“说了不要就是不要,我可没有那么俗气。”

  “那你要什么?”

  那时候颜浓浓和庞希尔打赌输了,织了条围巾给他,庞希尔成天裹着那条围巾四处炫耀,每次炫耀到关霄面前就直接拐弯,跳到下一个人面前去炫耀。关霄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脱口说:“我要围巾。”

  林积干脆利落地摇摇头,“我不会织,太难了,有没有省事一点的?”

  关霄便很懊恼地继续切姜,林积又问:“你刚才在车上为什么停了?”

  话题跳得太快,关霄猛地有些脸红,又摸不透她在想什么,只好说:“你、你怕疼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林积面无表情地说:“啊。”又过了一会,继续说:“其实未必会疼的。我早就了解了。”

  菜刀尖被关霄“咚”地砸进菜板,他气得脸都红了,“你跟谁了解的?!是不是法国人?我就跟爸爸说不能让你去法国,我就知道你肯定不老实,是不——”

  “电影。学校里有很多电影。”

  关霄“哦”了一声,又拔出菜刀来切姜,林积继续说:“我刚才只是一时害怕,今晚我们试试。”

  没有什么东西是“应该”,想要什么东西就得让自己值得,连亲情都要争和持才能维持基本的体面,林积一直是这样活着的。

  她记得关霄那时很严肃地看了她一眼,继续切姜,湿头发掉下去挡住视线,他拿袖子往回抹了一下,头也不抬,“你害怕就不要。你不要皱眉头,不要哭,不要不高兴,其他的什么都可以。你喜欢抽Era,我买一屋子Era给你。你想要赚钱,我帮你找洋行。你害怕什么,喜欢什么,都告诉我。结婚,生孩子,刀枪,生病,这些苦你一辈子都不要尝。

  那时真是年少轻狂。

  但关霄忘了想一件同样重要的事。直到锋山府内外拥满了吊唁的叹息,他躺在那张凉冰冰的雕花大床上睁着眼睛过完了一个晚上,才有一点明白,林积的温存全是替他不值,因为她给不了同样的喜欢。答非所求,那叫“偿还”。

  关霄似乎返回来过,站在她床边说了几句话。她全然没听到,半晌才绷着力气拉住高医生的袖脚,口齿含混,“阿霄……他说什么?”高医生知道药效发作,她应该是渐渐听不见声音,于是附在她耳边告诉她:“三少说,就算你给,他也不要。”

  他所有的恨意都如斯牵强,其实欲盖弥彰,都是因为她那时没有动过真心。

  爱恨只有无忧无虑的少年人才肯宣之于口,关霄已经不再说了。

  大多药的效果在林积身上一向不大灵光,她在凌晨的时候似乎醒过一次,窗外依旧干冷无雪,台灯亮着微光,阿岚趴在她床边,也已经睡着了。水乡乡下来的漂亮女孩子,才十六七岁,眉目天真无邪,没有一点忧愁。

  林积迷迷糊糊地困了一会,到底吗啡有副作用,口干舌燥得喉中腥甜,自己爬起来吐了一回,然后弄水喝,结果手软脚软,腰不能动,弄碎了好几只杯子,又觉得十分丢人,把那些碎片悄悄收拾起来扔掉。结果第二天刘妈还是发现了,在门外小声骂阿岚:“你就不知道倒杯水备着?”

  阿岚没吭声,大概有些委屈,林积其实听见了,本该帮个腔,但也懒得起身,蒙上被子继续睡了。

  反正她天生就比别人无情。

  这次一病就是大半个月,虽然林积近几年常常生病,但也没耽搁过这么久,她自己不缺钱花,但是属下们都坐不住了,有个管财政的属下格外凶,在信里夹纸条写“我还有一家老小”,她和阿岚笑了好半天,最后还是没让他们把文件送到锋山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