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手青_作者:funny2333(22)

2019-03-11 funny2333

  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满脑子只剩下了一句话。

  夭寿了,有人服毒啦!

  他咬了我一口,显然发现生蘑菇不好吃,颇为遗憾地把我的菇头吐了出来,又用酒精棉欲盖弥彰地擦掉了那些湿哒哒的粘液。

  我一动不动,任由他擦拭,生怕他再吞菇自尽。

  再这么下去,他一命呜呼事小,我都得刺激到射孢子了。

  他捏着我,瞳孔突然放大了,我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直线飙升,胸口更是剧烈起伏,发出如同哮喘般的残破呼吸声。

  这蠢孩子,果然中毒了。

  我有点心虚地想,好歹在医院里,洗个胃应该不难。

  他攥着我,一手扼着自己的喉咙,艰难地喘息了一会儿,突然愕然道:“辜辜?你没死?”

  他的五指似乎在一瞬间失去了力度,我头重脚轻地跌在病床上,摔得眼前发黑,却见他一脚踏上了病床,将手掌贴在了那冷冰冰的墙壁上。

  “辜辜,你别动,你跑得太快了,我抓不住你,”他道,“你怎么变成了这么多个?为什么在跳舞?”

  致幻的毒素开始发作了。

  我更心虚了,现在他眼前应该有一大群炫彩荧光火柴人在划船,扭动得如同金蛇狂舞,十分抽象,也亏他还能扒着墙壁痴痴地看着。

  “辜辜!”他急切道,“你别走,为什么你的手这么冷?”

  当然是防冷涂的蜡。

  也难为他了,竟然能从一场变幻无常,虚无缥缈的幻觉之中,一厢情愿地握住某个人的手。

  或者说自以为握住了。

  中毒者的脑内幻想太过浩瀚莫测,真真假假,谁知道呢?

  他的五指又开始痉挛了,冷浸浸的月光从病房的窗户里透进来,将他的五指斜拉成扭曲的影子,像爬山虎的藤蔓一样,在惨白的墙壁上肆意生长,结网成络。

  寒风从一线缝隙中单刀直入,他的眼泪刚刚顺着明晃晃的墙壁淌落下来,就被这足以剔骨的风刀,斜刮成了一幅拙劣而变形的吹墨画。

  苦情戏还没散场,他就哐当一声,栽倒在了病床上,抱着脑袋,剧烈发抖。

  我被他吓了一跳,哇地叫了一声,却见他直勾勾地看着我,眼睛通红,睫毛上蒙着一层泪光。

  “辜辜?”他道,向我伸出了手,“你在这儿?”

  我这才发现,我竟然是俯视他的,轻飘飘地坐在床沿,两条腿悬在床边。

  我的手臂,我的双腿,我的脸,都被这直白无遮掩的月光,照成了一幅过度曝光的画。

  我吓死了,一跃而起,正要落荒而逃,他怎么可能让我走,一伸手就来抓我的手腕。

  ——抓空了。

  他从我的身体里穿过去了,大概是抓住了一团长得像我的空气。

  幸好只是虚惊一场。

  第16章

  我几乎是后知后觉地感到痛苦。

  月光像一梭白磷弹,迸溅在我裸露的皮肤上,几乎瞬间腾起一片白茫茫的火海,我像是一张被烧化了的锡箔,在剧痛中扑簌簌蜷曲起来。

  傻逼弟弟几乎是瞬间扯下病床床单,斜披在我发顶上,一边用手肘圈着我。

  被风鼓荡的床单,和他身体裁出的阴影,为我搭建了一个暂时的避难所。

  他的眼睛明亮而湿润,像温水里浸养出的一丸水银珠。

  “辜辜,”他轻声叫我,“你是不是很疼?”

  我含着生理泪水看着他,点点头。

  他看起来更难过了,就着把我圈在怀里的姿势,小心翼翼地低下头来,触碰我的嘴唇。

  他的唇形很漂亮,有一点微微上翘的唇珠,接吻的时候占尽上风,一点濡湿的白雾呵在我下颌上。

  我吓得像只鹌鹑,一动不动地任他亲了一会儿,后颈上起了一片细细的鸡皮疙瘩。

  不是我丧权辱国,实在是在这么近的距离内,他半阖的漆黑睫毛,微微侧转的修长颈线,和用力到青筋暴起的手背,无不散射出刺目的侵略性。他这自导自演的吻戏太过投入,我都错觉他的确触碰到了我,而非对这一团冰冷的空气发癔。

  “我每次梦到你的时候,你都像这样,含着眼泪看着我,”他道,“我来找你,我来保护你,好不好?”

  不了吧,我还不想尝试脱敏疗法。

  我的眼神肯定如实传达了抗议,否则他不会像当胸中了一箭那样,向后猛退一步,甚至别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