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鳞_作者:胡酒肆(8)

2018-03-11 胡酒肆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呢?

  两个人都喝完麦片,万树把桌子收拾收拾,拿着两个玻璃杯去厨房了。

  “哐当——”

  泉慵一个激灵从沙发跳下来,跑到厨房一看:“怎么了?”

  万树正在发愣,他脚下是一地碎玻璃渣。

  “杯子碎了?”泉慵马上放松下来,“扫干净就行了嘶这地板真凉……”他光着脚原路跳回去。

  那边万树还在发愣。

  或大或小的玻璃棱块静静躺在地上,在窗外不甚明亮的光线下闪着晦暗不明的光。

  吃午饭的时候泉慵说他再放个七八天就进去了,这学期他还是不打算住宿,他们依然可以每天都见面。

  下午泉慵嫌外面冷,跑到万树的房间,捧着看了很多遍的《人间词话》又读起来。

  “又是这个?”万树在他旁边,凑过脑袋看。

  “好看啊。你又看不懂,别凑热闹,玩你的马里奥去。”泉慵又翻了一页。

  万树不想玩马里奥,啪嗒啪嗒跑出去了。

  片刻后他又回来,捧了一盘切好的苹果走进来:“泉慵,吃苹果了……”

  那个“了”字余音未消,又是“当啷”一声。

  泉慵抬起头——那盘苹果死状凄惨地躺在地上,汁水溅了一地。

  万树困惑地握了握自己的手。

  “是不是太冷了拿不住东西?”泉慵从床上下来,“到床上去,我去拿扫把。”

  泉慵走过他边上的时候直接把他拉到床上,被子劈头盖脸往他身上一罩,他把脸挣扎出来的时候只看到门边泉慵睡衣的一角。

  怎么会冷呢?他在地上,从来没冷过。

  泉慵打扫干净,又缩回床上。

  第二天家里遥控电池没电了,泉慵找了半天没找到新的,打发万树出去买。

  万树向来不拒绝,拿了钱就往大门走。

  泉慵看着他像往常一样跟他说了声拜拜,转头下一脚在玄关处踩空,他整个人在泉慵的视线里晃了一下,撞倒了大门边的鞋柜,倒在了地上。

  “万树!”泉慵音都走了调,冲到他边上要把他扶起来。

  万树于泉慵的一片惊慌中抬起头,一条殷红从他额角蜿蜒而下,他脸上尽是迷茫。

  他看见泉慵眼角都发红了。

  泉慵抱住他:“……不出去了,我叫宫叔来,这几天什么都不要做了。”

  宫叔十万火急地赶过来,边给万树包扎边说:“……我以为什么大伤,没事就是磕到了,还没有他……”当初那会伤重,后半句在泉慵不佳的脸色中咽下去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精神不好?”泉慵又转向床上躺着的万树,“这几天躺着,没事别下来。”

  泉慵送走了宫叔又回到万树房间。万树这时候才开口:“突然没力气,不知道怎么了……”

  泉慵上了床,跟他躺在一起,捏捏他在被子下的手:“没事,太累了,先睡个午觉。”

  “嗯……”万树闷闷地应了声。

  就连万树自己也以为自己是太累了。

  但当他打破第三只碗,没有谁再说这是因为精神不济了。

  宫叔把万树带到他开的私人医院,给他做了个全身检查,还是没检查出什么。

  “不是一直没力气,是突然就没力气了?”

  “嗯,就突然一下,然后就又好了。”

  宫叔看起来很严肃:“这块不是我擅长的,我有朋友这方面比较厉害,在北京,我叫他过来。”

  泉慵看起来有点烦躁,但没说什么,带着万树回家了。

  回到家万树照例被强制待在床上。

  他看到泉慵精神也很不好,但还是放柔声音跟他说话:“宫叔跟他朋友都很厉害,还有我妈在美国的朋友,没什么他们搞不定的。”

  “我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今天一直很沉默,几次想开口,却到现在才把话说出来。

  “圈层好像……接起来了。”

  泉慵表情很迷茫,像是在说这又怎么了吗。

  “没化鳞的人是出不了圈层的。我就像是偷渡出来的,现在圈层接好了,在叫我们回去。”

  他终于明白万树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