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谱·荒年谣_作者:十月纪年(32)

2018-03-09 十月纪年

  每次下课之时,我会特地跑到隔壁的教室去,用译本样式简洁随处可见的薄软皮抄记下作业。不要误会,我还没刻苦到写两份作业的程度,但这个习惯我怎么也改不了。每天我都有段固定的自言自语的时间,我对着那本软皮抄说——

  “呐,你说月末请我喝雪碧,我不是无偿劳动。”

  “你们班作业太多,还是我们老师好。”

  每当我发疯的时候,同寝室床铺在我对面据说是我初高中六年好友的苏浅白就会怏怏把书放下。哦,用放不能准确描述与表达,她其实是撒手一扔朝我扔来。

  “你每天神神道道有完没完?”

  我可以轻松的一偏头依靠我敏锐的条件反射和出色的运动神经躲开那本实际上没什么准头的书,顺便回敬一句,“没完。而且你那是病句。”

  “我都快被你这个神经病弄成神经质了。”她张开双臂直挺挺地向后倒下,躺在她的床上。估计是为了保持淑女形象没有仰天大吼。

  吼句,神来拯救我。

  “我本来就是神经病,多谢夸奖。”我不知死活地顶撞她。反正她不但说不过我也打不过我。不知死活底气十足也是要建立在实力上得。

  她忽然说抱歉。我给她一个自以为很标准的微笑,“54秒。”

  每天每天,我们的闹剧,53秒或者54秒。最长一次56秒。那次浅白用对不起换了抱歉。

  最长一次不想他的时间。

  你也许已经猜到,我恶俗的出了车祸丢了过去。

  「二」

  我最大的兴趣就是上百度看文。看完了以后我会用我最热切的语言赞扬伟大的作者。

  我最喜欢的作者叫灵秋,她已经一年没有登陆。有一次我在她的博客里看我最喜欢的《会有那么一天》,浅白下课进来。我把手提本本的屏幕转过去对着她,“我最喜欢的作者,可惜她有一年没登陆了。”

  浅白凑过来看,瞬间变成一种无语的表情。她抬起手——我对天发誓她是想要敲我的头——又放下来——我向大地保证她是考虑到了敲我的后果。她无奈地说,“大姐,莫泪啊……我听着真像你自恋。这是你自己写的文章。只要你恢复记忆,她马上就可以登陆了。”

  她熟练地翻页,指着那篇《复活》说,“你初二送我的生贺,小白就是我。”

  怪不得我觉得这些文章熟悉,原来是我自己写得。

  也不能完全算我写得,他们说我失忆前后判若两人。前几个月去同学聚会,两天连着参加初中同学聚会和高中同学聚会。见着昔日老友——实则我一个都没印象——我礼貌地问好。

  一人一句,公平对待。

  他们听了简直比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还惊讶,名叫晴天的女生冲上来拍了我一掌,“莫泪,你叫我一声。你叫我一次啊。”

  我恩了声说,“同学,你好。”她愣了,眼泪就在眼眶里转啊转。

  苏浅白说我是恩断义绝的活标本,忘得太彻底。连最好的朋友都能抛到脑后。

  于是我冲她笑,露出一口干净的白牙,一副天真的样子。

  “我都怀疑你是装的里,”她看我无动于衷还是一口白牙,无名怒火熊熊燃起。天晓得她有多容易生气,同学说她是被我带坏了,成了以前的我的翻版。她说,“莫泪你就装。你忘了谁我都不信你会忘了他。别给我看你那双无辜的眼。”

  我依着她的话语乖乖把眼睛转到一边去,没办法我开心。

  就是开心,忘记是幸福。以前的我写过——如过是我,如过是我,我倒愿意忘记一切什么都不知道做一个普通的人。

  可是为什么呢?你老出没在我的脑海了。你是不关浅白他们的那一个。

  你是谁。

  「三」

  上课时有侧头看右边人的习惯,多半情况下会是苏浅白。

  看得多了我也就坦诚告诉她了,她的侧脸不好看。印象中,有一个比她赏心悦目万倍的侧脸。

  有如八点档连续剧烂俗的不能在烂俗的剧情中,女主角陡然发现失散多年的青梅竹马就是眼前王子的时候那样泪流满面的冲动。

  苏浅白爱瞪我,我说那句话的时候她就瞪了。瞪着我又说我薄情又说我重色轻友。既而说我是在炫耀自己的词汇表达有多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