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下)_作者:酒否(31)

2018-03-07 酒否

  那些避他远他的行为,在他心里又像是从没有留过痕迹似的······只是非要把人捉弄得更狠了,不得不与他一道玩耍。

  如此往复,那青楼便才是个好去处——自小常在花雨叶生活,与世俗框条之外的女人打交道,可比与男人擅长许多。

  纵使知道这般那般缘由,可想到这楼中与淫-欲脱不了干系的声色犬马,心中便险恶自私地不能忍受,握紧了拳头也不知该往谁砸去!像是小孩子被夺去了喜爱的东西,便只能大哭大闹,只能向空气发泄伤心。

  阿魄在这阴暗之处,看那青楼的灯光,融融一片。

  苏无相教导阿魄三人,身在沟渠鼠巷,纵览极卑极微,方可心正眼明。

  自此教导之后,看过的卑微都是他人的苦,而自己的苦好似从来看不到,也从来无知觉。

  可此时便像是身处自己的沟渠鼠巷,看到了自己的极卑极微。

  正明的并非心眼,而是属于自己的、却被邱灵赋惹起的人的贪欲。

  一到这花天酒地的青楼,邱灵赋就浑身痛快。

  听着女子温柔的娇声细语,又被温柔香软地簇拥着,像是季节又回到了那百花齐放的春日里,整个人活了过来。

  以往邱灵赋都是穿得体面,大老远便被当做贵客对待。在淮安的小春楼更是常客,多金嘴甜有趣,比那些肥头大耳满脸淫欲的客人也更讨姑娘们喜欢,见着都是笑面相迎。

  这次穿着布衣来到陌生之地,这人的热情怎么看也缺了几分。

  邱灵赋刚被阿魄烦得忧心,此时怎么也嫌这热闹不够,懂行地从怀里便拿了点银子,老鸨果然喜笑颜开,姑娘们也高兴,嬉闹着拥着便进了房间里。

  “你们愿意陪那些烂醉的疯子,也不愿陪我。”邱灵赋坐在那舒服的软榻上,生着闷气也不知是真是假。

  “怎么会!”身旁女子看邱灵赋是个好说话的,又没有像别的客人那般一坐下便动手动脚,便也试着开起玩笑来,“公子比那些油头满面的生得好,是女子都得多看几分。”

  这说着,其他三个女子都或是爽朗或是含羞地笑了起来,这青楼之外的女人,哪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接上邱灵赋这样直白话。

  这笑赏心悦目,邱灵赋心里开心,又多掏出了一些钱来,姑娘们眼睛一下子亮了,一人拿了一些好好地收了起来,喜上眉梢。

  唱着玩着又吃喝了一会儿,几个人皆是高了兴致,那些青楼女子也都大致懂了这邱灵赋是个什么玩法,可都觉得稀奇——哪有男人来这里,不猴急着扒衣服摸手亲嘴的,给这么多银子非要听嫖客的糗事。

  “这崇云往北走个不远,有个白云岭,岭下山谷叫做厚土,你们知道那么?”邱灵赋喝了些酒,说起话来也放声了几分。

  几个姑娘对视,其中一个掩嘴笑:“邱公子说的是白家吧,最近也听来这里的客人提到,有人喝高了还说要去那觅宝呢。”

  这里的女孩子大多也是二十来岁,对那白家确实没什么印象,说起来的都是最近听到的,关于宝藏和财富。

  “在我十岁被买来这的时候,就听说白云岭有宝贝了,可到现在还没人寻到。”几人又悉悉索索笑了起来,都是些不出楼道的妓女,看到无知的也能嘲讽几句。

  邱灵赋听她们说得得意,也兴味道:“那是,非要找什么宝贝,还不如在这楼里找。”

  “邱公子真是有意思,来这里花这么多钱财,就是为了听这些东西。”放开了说话便是百无顾忌,身边的爽快一些的青楼女子指着那坐远了的女人,“絮儿看着邱公子一个劲脸红,怕是在责怪邱公子不去摸她的手呢。”

  嬉闹声,那叫絮儿的女子看了几眼邱灵赋,只嗔怪那人:“别瞎说!”

  青楼里说话都毫无规矩,更别说是遇到了邱灵赋那样好说话的。

  一人道:“我们还不懂你么,不拉上床你哪来的钱养你那泥里滚的臭小子!”

  “少说几句吧你!”

  邱灵赋听了只问:“絮儿难道要攒钱赎身嫁人不成?”

  “哪啊?男人都死了,要不怎么会来这里!”同僚说话也不讲究,想来私底下也是开够了玩笑,“邱公子年纪轻想得美。我们做这个的,赚的都是看着容易来的脏钱,哪还想着嫁人,赎身的钱还不如攒着自己用。出去了能干什么?还不是给男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