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昀州问,怎么了?大半夜的,没什么事吧?
我没事。吴郢小声说。他听到商昀州那边很吵,问,你在外面?
商昀州旁边那位哥正在抽烟,大声咳嗽。商昀州敲了敲了键盘,说,在网吧呢。
他又问了一次,你没事吧?
吴郢坚持说,没,就是突然想打个电话。
商昀州看了眼时间,半夜十二点一刻。
然后他突然反应过来,吴郢这个时间给他打电话,肯定会被父母听到。而他父母到现在都没有冲进来质问他大半夜在和谁打电话,只会有一个原因。
——他现在不在家里。
他立刻问,你是不是在外面?
吴郢含含糊糊地扯了一会别的,终于败下阵来,说,是。
商昀州又看了眼时间,有点头疼。S市这么大,他也不可能现在去抓一个离家出走的小孩。
他只能说,这么晚了,快回家吧。
电话那头说,不想回。
商昀州又问,你爸爸妈妈又怎么了吗?
吴郢说,没怎么。
顿了顿,又说,只是他们好像还没发现我不在家。
商昀州头更疼了。
他说,那你也不要这么晚在外面,不安全。回家去吧。
吴郢却说,也许那样他们就记起我来了。
警察的电话,他们应该会接吧?
那一刻商昀州忽然意识到,这个孩子在某些方面格外极端。
正当他准备下机,打个车过去找人的时候,吴郢那边忽然传来了刷卡开单元门的声音。
然后吴郢说,开玩笑的,我回家了。
回忆在眼前一闪而过。
虽说现在的吴郢早就没有当年那么极端,但还或多或少带着从前的影子。对他,商昀州只能说:“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你看到的东西就是事实。这个时候给他们打电话,太不安全了。”
吴郢没应声,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
他只是靠在栏杆上,拿手机的那只手支在空中,手机屏幕依旧停留在无人接听的画面上。
商昀州试着抬手,动作很轻地捏住了手机的另一半。
“走吧。”他放软了语气,劝说道,“我们回去看比赛了,好不好。”
他拽的力道不大,轻轻一抽就把手机抽了出来。吴郢没有抗拒的意思,松了手,但依旧靠着栏杆,没动,但是抬平了视线。
商昀州总觉得那眼神里是带刺的,锋利又柔软的刺,愤怒与无助同时滋生着,两相矛盾。
“现在冷静一点了吗?”他问。
吴郢低低地“嗯”了一声,还是不愿意多说话。
商昀州在心底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孩子脾气,执拗。他顺着对方的意思说:“你要相信队伍是能处理好这件事的。我们都会帮你的。”
好在他们出来久了,终于让放心不下的于孜也赶到了现场。
于孜上了楼,站在天台的楼梯口:“没事吧?怎么了?”
吴郢回过头。教练来了,他终于妥协,把身体从栏杆上拉了起来,朝着门口走去。
路过于孜的时候,吴郢低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于孜转向商昀州:“他没事吧?”
商昀州说:“应该没事。”
“想打电话问问?毕竟他还小,容易控制不好情绪——这已经算是脾气好的了。”于孜一副“成年人”的口气,“那个声明里的中单……”
“……他们好像是朋友。”
于孜“啧”了一声:“怎么搞的?我记得经理说,他和他队友都关系不太好……他们不是关系不好吗?”
“不知——”
商昀州的话音顿住了。
一个念头从他脑海里冒了出来。
那该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