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那个队伍里,唯一的朋友吧?
商昀州想起刚刚吴郢的眼神。
原来那里面的刺,是从背叛里生根发芽的。
他沉默了一会,忽然说:“紫哥。”
于孜回头:“嗯?”
“你让他再打一个电话吧。就一个。”
“啊?可是……”
商昀州打断了他:“一个电话而已,出不了大事。”
“可万一呢?出了事怎么办?”
“如果怕他说错话,我在旁边看着就行。”商昀州说,“责任我负。”
于孜有点莫名其妙。不过他和商昀州认识久了,知道他坚持的事都有自己的道理。他作为教练,知道自己有时候只会死守规矩,而不太摸得清队员的想法,于是勉强松口:“那行吧……看着点啊,可别让他乱说话。别让别人知道了,尤其是经理。”
“我明白。”
商昀州最后在四楼追上了吴郢,把手机递还给他。
吴郢侧过身来,用眼神问,干什么?
“再打一个,试试能不能打通。”商昀州说,“问清楚,不要随便说话就好。”
吴郢一怔。
他接过手机,神情终于放松下来:“现在?” 那个电话最终也没有打通。
期间, 他们一直待在没有人的训练室里。商昀州守犯人似的守着吴郢,就怕他问一些不该问的问题。
电话第三次自动挂断之后,商昀州开口了。
他说:“算了吧。”
吴郢有点烦躁地揉了把头发, 把头埋进双臂之间。良久, 他问:“打假赛会有很多钱吗?”
“问这个干什么。”
吴郢又沉默了很久, 才说:“我不能理解。”
商昀州没说话,等他继续讲。
吴郢又说:“他是半年之前来队里的。我以为半年时间够看清楚一个人了。”
“所以你觉得不是他?”
“……嗯。”吴郢缓慢地应声。
他说:“如果调查结果出来, 是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一个人, 我都可以接受。我不会原谅那个人, 但我至少可以接受这个结果。”
“他在队里的这半年,永远都是训练到最晚才睡。他说他自己打不好所以要多练, 还说他想进联赛去打——他凭什么就这么否定自己之前的努力?”
商昀州却说:“见过激情杀人吗?犯罪嫌疑人曾经是别人眼里的老好人, 兢兢业业工作了几十年, 犯很小的错误都要低声下气地道歉,却因为和别人发生争执, 就动手杀了人——人都是会变的。”
“可原因呢?”吴郢说, “钱吗?”
“他缺钱吗?”
“可能吧。”吴郢说,“打假赛到底能有多少钱?”
“不会少,也不会太多。”商昀州说, “看比赛级别……三四十万左右?”
“四十万能干什么?”吴郢更不能理解了。
“也许他碰巧缺这点。”
“那他给我打电话,说有人栽赃他,要我为他作证,这又是为什么?我无条件相信他, 因为我觉得我清楚他的为人。你能理解我的感受吗?一个你自以为已经了解的人,突然——”
吴郢说到一半, 忽然顿住了。
因为他忽然想起以前的事。
想起一个他自以为会支持他的人,亲口对他说, 也许上学会更适合你。
说的真对,人都是会变的。
于是他换了种说法:“比如调查结果出来了,你发现那个打假赛的人其实是我,你是什么感受,我现在就是什么感受。”
“不会是你,你又不缺钱。”商昀州说。
吴郢:“……”
好有道理,他居然无法反驳。
“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我认为你应该相信联盟。”商昀州耐心劝说,“那个人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如何看待这件事。处罚结果尘埃落定,你现在再怎么去想,也不可能改变既有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