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欧拧着眉看了一眼慕别,又询问了一遍记录工人,“数清楚了吗?确定是五千块?”
工人连连点头,“数了三四遍了,整好就是五千块!”
刚刚是饭点,整个施工队的人都聚在一起吃饭,唯一没来的只有不给包吃的慕别,所以也只有对方能在饭点上工搬砖。
老欧一把夺过记录工人手里的小本,翻到慕别的名字后又看了一眼搬砖数——5000。老欧两眼一亮,再次看向慕别,眼神从原本的不耐变成了跟见了宝一样,“小年轻,可以啊!”
他摸出手机点开支付页面,十分爽快的道:“手机拿过来,今天的工资给你转到账。”
慕别朝老欧的手机页面瞟了一眼,道:“现金结吧。”
“嘿嘿,现在要现金的工人真不多见。”老欧不疑有他,摸出一叠现金递给慕别,“数数,一张也没少!”
慕别接过也没细看就把钱揣进了裤口袋里,“今天我就先下班了。”
“诶诶!等会儿!”老欧喊道:“离十点还有几个小时,你不多搬点赚提成了?”
慕别闻言笑了笑,“不搬了,家里还有个小朋友。”
老欧摸了把鼻子没说什么,他们施工队的搬砖工人每天保底是一万块砖,要搬完这一万块砖一般来说花费的时间要从早上八点上工到晚上十点左右。像慕别这样提前完成额度的是少数,不过既然对方已经完成了这份份额他也没理由再拘着人继续加班。
于是老欧说道:“那成,记得明天早点来上工啊!”
慕别离开的步伐顿了顿,随即不知想到什么,说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老欧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没什么。”慕别似笑非笑道:“只是你们工地,风水好像不大好。” 容话给乔菁打电话请了假,回到家后吃了感冒药倒头就睡,从下午睡到晚上八点,才醒过来。
卧室里没开灯,一片漆黑。
容话伸手按了按床头一侧的灯源按钮,头顶的灯没亮,还没来电。他遂掀开被子下了床,凭着对屋内构造的熟悉,摸黑走出房间下到一楼。
昨晚用过的烛台不知道被放到了什么地方,他走到厨房里拿出手机。手机自动连上wifi后,接二连三的滴声响起,他打开手机一看,发现盛玉宇给他发了十几条信息。
他快速扫过屏幕上的内容后,一个电话便给盛玉宇拨了过去。
没等到接通,话筒里便被一阵忙音给切断了。
容话疑惑的打了几个字给盛玉宇发过去,问对方什么情况,刚一发完屏幕一黑,没电了。
估计盛玉宇还在老家,信号不好打不通电话。
他没在这件事上过多联想,坐回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便开始发呆,眼神放空的望着屋内漆黑一片的景象,还是觉得熟悉又陌生。
一年前,公司资金链断裂导致破产,身为负责人的父亲身患绝症操劳过急,最后死在了重症监护室里。负责人死后,生前遗产就要用来拍卖还清债务,容话为了留下父亲生前和他唯一居住的房子,向一家贷款公司贷下了三亿借款,还给债权人,这才得以保住现在这套别墅。
别墅内的摆件、家具但凡值钱的东西都被容话亲手卖了用来先还上一笔贷款,但他贷款的数目实在不低,即便还了一笔,现在还背负着差不多两亿五千万的债务,再加上每个月的利息,数额庞大。
家里突逢巨变那几个月,他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眼睁睁看着家中的一切被估值公司的工作人员一件件盘点走,变成空荡的寂楼。
他的父母都是孤儿,因此在有了他之后便将自己身上所缺失的双亲之爱加倍灌注到他的身上。
所以,容话是在精心呵护的象牙塔里长大的。没经过风浪,没尝过饥饿,也没见过这世间的险恶,但在二十岁的这一年里,他却把前二十年没尝过的东西都尝了个遍。
他从小学钢琴,在他的认知里,钢琴是艺术,是美学,是失落学者用来表达满腔爱意和渴望的源灵之键。钢琴可以是任何东西,但唯独不是用来演奏取悦人心的赚钱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