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话眼帘垂着不应答,慕别往后退移了身体,随手扯下身上的衣服裹着残留的粥摔进了地上,把横隔在他和容话之间的那只空碗放回床头,赤|着上身问容话:“还在生我的气?”
容话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他低下头和对方平视,看进容话的眼睛里,半晌,说:“怨我。”他手里突然凭空多出了一把匕首,拔出刀鞘,拿着刀刃递到容话眼前,“拿着。”
容话没去接这把匕首,慕别牵起他的手,把刀柄放进他的掌心,指着自己心口的位置,“一刀从这里插进去,我很快就会毙命。”
早就死了的厉鬼,现在却说一刀穿过心口他会毙命的话。
刀柄传到手心里的触感冰凉,容话动了动唇角,好似在嘲讽:“杀一只鬼。”
“是啊,杀一只鬼。”慕别重复着,托起容话拿匕首的手腕,向自己的心口靠近,语气难辨道:“鬼也会流血,也会疼的。”
鬼话连篇,每字每句都像是谎言。
而容话被这张用谎言编织的大网不知道捕获了多少次,气血上涌,握着匕首的手掌突然鼓足了力气,不用慕别的拖带,尖锐刀刃一下子逼近对方的心口,再多半毫就能刺进皮肉,看看是不是和这幅身躯的主人说的一样,会疼,会流血。
慕别目无波澜,握着容话手腕的力气甚至往自己的心口贴进。容话眉头一下拧了起来,刀刃斜飞着往后退,慕别却没有及时松手,两股力气相交在一起,博弈间,泛着银光的刀刃在慕别的心口上留下一道细长的血痕,血珠从伤口上如雨般纷纷冒出来。
“疯子。”容话嘶声骂了一句,一手丢开手里的匕首,任匕首滚进角落。
慕别脸颊一边的浅酒窝露了出来,他笑的温和,“乖,你还是喜欢我的。”
容话怎么会回应他,他却像是笃定了对方的想法,重新把人捞进怀里紧紧抱住,“我也喜欢你,宝贝。”
“我一分钟也不想和你多待。”容话沉下脸,“让我走。”
“可我却每分每秒都想和你待在一起。”慕别对他话里的刺意满不在乎,问道:“你想走去哪儿?”
“去哪儿都好,只要不和你待在一起。”
话题又绕回了初始。慕别笑了笑,躬着身体,用额头感受着容话额头上的温度,“这可不行,这里是你和我的家,以后我们都要住在一起。”
容话推搡着慕别的胸膛,“我的家不在这里。”他掌心一热,带着体温的血液染红了他的手指,容话的眼神有半秒的恍惚。
慕别也不知道有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异样,继续说:“这是我为你建的家,你还没有好好看过。”他感受到容话额头的温度不比之前滚烫,远离伤口,在上面轻轻吻了一下,“等你能下床之后,我带你从头到尾看一遍这座城堡。如果有不喜欢的地方,我让人着手去改,你喜欢什么东西,再往屋里添。”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接着道:“还有底下的花园,和你家门口种的白蔷薇是一个品种。不过养花这种事我不擅长,这里懂花的人也很少,还是要你亲自来指点他们,花园里的白蔷薇才能开的长久。”
“琴房在楼下,我随便挑了一架水晶的。看起来挺好看,衬你,但是弹起来不知道怎么样。”慕别转而摸了摸容话的脸颊,力道极轻,“你知道的,我只会拉二胡。一个街头卖过艺的怎么会懂这么高雅的乐器,要你弹过我听过才知道。你要是不喜欢,我们接着换别的。”
他说的仔细,心里似乎已经把他和容话之后在一起相处会做的事都讲了一遍,每一个点几乎都是贴着容话的爱好去说,虽然是讨好,可一腔诚意却不像是假的。
慕别在脑子里描绘好的蓝图,美好似梦,说完后,他目里的神情变得更为柔和,发自肺腑。
容话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慕别不催促他,时不时在容话的脸上轻轻的亲吻,不是撩拨,而是讨好中夹带着慰意。
这大概是他在用别样的形式,弥补对容话心内的愧意。
容话伸出手按在慕别的心口上,大拇指的指腹在对方身上那条从心口快要贯穿到胸口正中的细长伤口上,一点一点的摩挲着,像是在帮慕别遏制住那此刻还没有停歇的血液,“慕别。”他低低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