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别从鼻尖低低应了一声,答道:“我在。”
新鲜的血珠沿着容话的指节下滚,一路流进他的掌心里,容话轻声说:“你不要这样。”
慕别愣了一下,似乎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什么意思?”
容话指腹下压涌血最汹涌的地方,“分手,就断的干净一点,别再抱有多余的想法。”他终于抬起头,看着慕别一直凝视着他脸庞的双眸,望进慕别的琥珀色的瞳孔里,嗓音毫无起伏:“撒谎,也是。”
既然要骗,索性就骗上一辈子。
如果骗不了,他不要也罢。
慕别唇角的笑僵住,他坐直了身体,披散的头发到了一侧,耳垂上戴着的那颗莹白的耳钉在这一刻好似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变得极黯。
容话看了一眼这颗耳钉,不多时,别开了眼。
“你还在怪我。”慕别压着声音说,“你还在因为盛玉宇的事情,迁怒我。”
容话索性闭上眼睛不说话。
他这副不闻不问的模样让慕别难以压制体内动荡的情绪,他克制着说:“那是他们盛氏兄弟和和尚之间的事,我知道你把盛玉宇当做朋友家人,但这件事情你根本插不上手,你也没有任何立场插手!”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盛玉宇在死前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
“我知道。”容话闭着眼答,“他不想我插手,不想我涉险。”
慕别道:“你既然清楚,又何必让我多说这些话。”
容话面上突然浮现出一种极难言语的神情,像是笑又像是别的什么。半晌后,只听他说:“你低估了他在我心里的位置。”
他总算看清了慕别在这件事上的心思,慕别大概觉得盛玉宇对他来说只是一个亲密无间胜似亲人的朋友,失去之后,他也不过伤心流泪一场,等时间一长,这件事就被自动掀过。
可事实却根本不是这样。
失去盛玉宇,对容话而言,就是在他往后一个人独处的时间上,大半辈子多半都会用来缅怀他这世界上失去的最后一个亲人。
同时怀揣着一种夹杂着愧疚和沉苦的哀痛情绪,慕别,永不会懂。 渊泽境内在潜移默化中发生了变化, 盛琼楼察觉到异样之时,天空上连日不变的星河, 出现了一条裂痕。
这亘古不变的夜色是渊泽之主的能力所化, 如果这道景象有了改变, 那一定和渊泽之主息息相关。
盛琼楼并没有着急做出什么行动,仍然安分的在笼子里待着,暗中留意天象,伺机而动。
他被关在城堡的另一间房里,每天都有人三餐定点给他送饭换药。但有一天,他飞囚笼外突然被送来了很多食物, 看分量,至少够一周。与此同时, 他听觉灵敏,每天都关注着城堡里外的动静, 但渐渐的他发现, 来来往往的脚步声越来越少, 到了最后,甚至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兽类敏锐的直觉在盛琼楼的体内叫嚣,他知道, 他逃出这鬼地方的机会来了。
兽爪将囚困他多日的铁笼撕成了粉碎,狠狠丢到了屋内的角落, 身上白色的绒毛褪去, 兽爪变为人形, 身体变大, 直到恢复成人形,长出一个模样娇憨,但眉眼之间却含着一股阴戾之气的少年来。
盛琼楼走到窗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渊泽境内大半的景象,兽瞳中没有捕捉到一只鬼怪的身影,而远处那条将整个渊泽境环抱的蓝水河上,此刻正泛着幽深的蓝光,肉眼可见的鬼气从河面不断滋生。
盛琼楼盯着那条河半晌,突然抬起头看向天空。星辰黯淡,横隔在天际的裂痕被撕扯的更开更大,露出无边的夜,和一轮细若银线的弯月。
渊泽之主的能力,开始减弱了。
连空间的景象都维持不住。
此时不走,更等何时?
盛琼楼翻出窗外的护栏,沿着城堡的外壁借力一路快速的飞到顶端,来到容话房间的落地窗前,一脚踹开挡在他面前的玻璃,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反弹回去,倒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