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的本名——高孝瓘。
看了看荷包上面没有完成的第三个字,高长恭抬眼,看向了面前的少女。
“……给我的?”
应珺有些脸红地垂下了脑袋。
“还、还没绣完呢,”应珺的声音很低,但因为高长恭那过人的耳力还是听得十分清楚,“王爷您就当没看到嘛。”
可能就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的语气像极了在撒娇。
看到她这个样子,不知为何,高长恭又突然想起了高百年和斛律王妃。
想到他们那样的感情,他甚至隐隐产生了些许名为羡慕的情绪。
“好,我当没看到,”他伸出手,摩挲着应珺的脸颊,“为什么要绣这个给我?”
“不、不为什么,”应珺结结巴巴地说着,“我、我就是想绣个东西给王爷……”
高长恭没再说话,只是细细看着面前的姑娘。
他的心突然一片柔软。
“对了!”应珺突然反应了过来,“施大哥说您不舒服,现在怎么样了?之前不是一直都好好的,怎么又发作了,是最近太过劳累了吗?”
被连着问了一串问题的高长恭愣了愣。
“王爷?”
高长恭看向了她。
“不是,”他的语气仿佛在述说着一件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我的堂弟,孝昭帝的世子——乐陵王高百年,去了。”
应珺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年方十岁,却被污谋反,被那位活生生虐打致死,”他的语调依然很平静,但手却已经攥成了拳头,“而他的王妃……”
“他的王妃,十四岁的斛律家大娘子,”高长恭看向了应珺,“已然绝食半月有余……”
应珺愣愣地看着他,似乎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个。
直到她看到了高长恭紧握成拳的手。
“王爷!”
她惊呼一声,伸出双手去掰开了他的一只手,随后又去掰他另一只手。见他的手心都是血红的红印子,脸上是满满的心疼和焦急,急忙用来时手上拿着的帕子为他包扎,然后又从广袖中扯出了另一块帕子。
她的手小巧而柔软,可是却很温暖。看着她垂着脑袋在自己面前忙碌,高长恭的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变得更柔软了。
“王爷,太伤心太难过的话,哭一场就好了,”她为他包扎完了,却还握着他的手,似乎生怕他再把手握成拳头似的,“但是,乐陵王爷和斛律大娘子不会希望您这样糟践自己的。”
她懂了。
王爷一边为堂弟的去世而伤心难过,一边又在担心着斛律王妃。但同时,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虽然乐陵王将玉玦赠与了王妃,但王妃却显然不想与君决绝。
因为斛律王妃的选择,显然是与乐陵王同生共死。
不要说是王爷,就连她都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但王爷不能这样。这并不能怪他。
看到高长恭依旧没有反应,应珺急了。她突然做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动作。
应珺放开了高长恭的手,伸手捧住了他的脸颊,双眼直直地看进了高长恭的双眼。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王爷,如果那位……有一天胆敢那样对你,那我一定不会像斛律王妃那样的。”
高长恭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会先去杀了那个人,然后再自杀去陪您——我一定不会让你独自上路的。就像斛律王妃一样,就算您要给我玉玦,我也不会与您诀别的。我会一直缠着您,无论碧落还是黄泉,我都不会让您一个人的!” 第二十四章
距离那天在书房说出那样的一番话已经三天了。
这三天里, 兰陵王忙得脚不沾地,甚至连晚饭都没有在王府用过。
应珺在第二天就绣好了那个荷包并送去了书房,但她却也只能见到施侍卫——因为她想亲手送给他, 所以只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