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得这么做才能把药戒掉吗?”
他隐隐约约在监视器上看到些无菌舱内的样子。极简单的房间摆设,完全与外界隔离开来。听小猪的意思,接下来还会有很多个周期,季韶都要被关在那样的小房子里戒药。还得受别人的监控,一点隐私都没有。
他向来是自由散漫的,最讨厌被控制的感觉。也不信季韶会对那样的戒断方式无动于衷,“不能再去找别的医疗渠道吗?”
“许教授向我提出戒断计划,最初已经是去年的事了。”
季韶说,“我拖到现在才配合,是认真考虑过才做的决定。所以不用担心,现在的戒断方案对我而言已经是最好的。”
放在往常,他觉得说这些都有点多余。但如果对江廖音而言,这样做能让他心里能舒服点,那再多说一些也没什么。
江廖音听出他是特意跟自己解释一遍,心气儿顺了不少。闷闷不乐地“嗯”了一声,“那要多久才能结束?”
“要视情况而定。”
或许三五年,或许十来年。季韶心里也没底,但有意使车内的氛围轻松些,笑了笑说,“你也知道,我自制力不怎么行。只能被盯着强制戒断了。”
江廖音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单手扶住方向盘,从储物盒里又拿出一小包药片来,牙齿咬住撕开条边。含糊不清道,“那我能不能给你提个意见啊。”
“下次你再泡营养液的时候,还是穿着衣服泡吧?”
“……”
“穿着衣服不方便。”
季韶心里一阵好笑,没想到他纠结这么久居然说起这个,“舱里只有我自己。没关系的。”
江廖音心说这怎么能没关系呢,“可他们能通过监视画面看到你。再说如果有人去探望你呢?如果我……想去看你呢?”
季韶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行。
“你进不了无菌舱的。就算来看我也只能隔着玻璃,话都说不上。还来干什么?”
“隔着玻璃看也行啊。”
江廖音从纸袋里摸出药片来,忍着恶心又吞了两颗,“你自己在里面待着,一待好多天不能外出也太无聊了。再给你关出抑郁来怎么办。”
“里面让不让用手机?你不开心的时候给我打一电话,我就去看看你。你跟许松……许教授说,让他给我个权限。”
江廖音嚼碎了药片吞下去,不怀好意地强调,“不然我可不敢保证,季憬再来跟我抬杠的时候我会不会嘴快说出去。”
季韶失笑,“威胁我?”
“哎呀。”
江廖音也笑,脸颊上那只浅浅的梨涡越飘越近,“行不行?季叔叔,同意嘛。”
季韶哭笑不得,把他靠过来的脑袋推回去,“好好看路。你怎么这么会撒娇?”
“那你同意吗。”
“……”
还能怎么说呢。
季韶只得姑息,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纵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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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周后,季韶再一次进舱。江廖音特意送他到实验室,还站门口给他打气。
“加油!只要你能把药给戒了,以后想去哪吃就去哪吃!”
“……我戒药就是为了到处去吃吗?”
“不是吗?”
“……”
季韶忍俊不禁,“是。”
“这就对了。有这动力,什么事干不成?”
江廖音做了些关于B&R戒断的功课,知道舱内的情况不容乐观。其实有点紧张,但还是要把语气放轻松,以免给他心理负担。“吃好睡好,过两天我来找你唠嗑。”
季韶点了点头,“再见。”
江廖音转身要走。没两步就忍不住又回来,用力地抱了抱他,低声说,“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你可以做到。”
直到进了实验室,季韶还在回想这个拥抱。不知是否因为戒断而使感受变得迟钝,他没有从江廖音身上察觉到一点信息素的味道。
见到许松延时顺口提了一句。许教授也是一愣,无奈道,“那傻小子不知道磕了多少B&R才来见你。估计是不想影响你戒断。”
季韶问,“真的会有影响吗?”
在旅行中他有意识地察觉到,药瘾发作时离江廖音近一点,被他的信息素环绕反而觉得很舒服。
“要看你怎么定义这个影响了。”
许松延意味深长道,“上瘾是件可怕的事。怕就怕你戒得了药。戒不了人。”
“……”
“对了。以后那小子肯定还会再来找你,要不要放他进来探视?”
“放他进来吧。”
毕竟都跟人说好了。季韶顿了顿,语气有些可疑的拘谨,“还有那个,我以后进营养液,还是穿着衣服吧。免得他突然过来。”
许松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