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宪启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明显对这番话不太相信。
贺文权衡片刻,还是决定和盘拖出。
“我不知道宋队您和闻先生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闻先生自怀孕以来一直相信宋队你……是想要他连同那个孩子一起没命的。所以他才找我拿了保胎的药,而那个药有很强烈的副作用……”
宋宪启今天第二次从不同人的口中,再次听见这么一段话时,依旧错愕得无法言语。他本想狠狠地反驳贺文的鬼话是一派胡言,然而若不是他一开始时冷漠无情态度摆在那里,贺文也不会轻易的相信了闻声礼的说辞。
“我从未说过要让他死…”宋宪启仿佛自言自语的喃喃道,眼神有一瞬的落寞与伤情,贺文内心震了一下,再去看时却已经什么也没有了,仿佛刚才一瞬间看到的只不过是错觉。
他思索片刻,决定见机出声,再努力去开解一下两人。
“我觉得闻先生对这个孩子是真心爱护的,他宁愿自己遭罪也想把他生下来……如果他真的对您没有感情的话,不会做到这个地步。或许这之间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贺文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劝和的意图昭然若揭。
宋宪启没再回答,他深深地看了贺文一眼,转身迈上了到二楼的楼梯,看来是听进去了。
“等一等,宋队!”
贺文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出声叫住他,宋宪启停了下来,回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还有什么事?”
“宋队,要是你的后颈上还戴着那个东西,我想闻先生并不会乐意见到你的…”
宋宪启听着,脸色猛然一变,伸手去探,果然摸到了隔离膜,顿时浮现出一阵懊恼的神情。他回家之前在进行一个私密任务,不能暴露出自己的信息素,隔离膜就是那时贴上的,后来一心想早点回家见到闻声礼,结束后他也自然而然忘记了这件事。
贺文见宋宪启的反应,便知道他并不是有意这样做,心里也彻底放松下来,由着宋宪启撕掉护膜,急匆匆地走回卧室里关上了门。
闻声礼醒来的时候,周围都弥漫着熟悉的味道,类似寺庙里的烟火气,厚重的绛红色绒布窗帘半掩着,几束光束里翻飞着细微的灰尘。房间里没有人,但闻声礼知道这里是哪里,这里是宋宪启的卧室。
他望着天花板有些出神。衣服已经被人换过了,手臂的伤也被处理好用绷带包裹起来,他靠在深灰色的纯棉枕头上,由着那股淡淡的燃烧时的焚香缠绕在他身上,通过一呼一吸缓解他身体的痛苦。
这是宋宪启的信息素的味道,干燥而温暖。
“你醒了?”
没过多久,房间的主人便端着餐盘走了进来,上面摆着鸡丝玉米粥,和香味浓郁的药膳鸡汤。
“先吃点东西吧……”
闻声礼睁开眼睛没出声,任由宋宪启架了个小食桌在他身前,又把他抱高了一些让他可以坐起来。宋宪启俯身弯腰的时候,闻声礼从他的后颈闻见了非常熨贴的烟火香味,辛辣刺鼻,呛得他几乎快要流泪下来。
他抽抽鼻子,忍着眼里痒痒的液体,低下头默默拿起勺子去舀碗里温热的粥。不知是不是怀孕的原因,他觉得自己变得软弱无能,泪腺好像隐忍了太多年,终于在此刻不受控制地肆意爆发。
第一勺米粥入口,闻声礼便浑身颤抖起来,他丢开勺子,任宋宪启再怎么努力劝说,也不愿再吃一点。
“……是不是我做的太难吃了……”宋宪启沉默片刻,突然出声问道。
“抱歉,我太久没做了……我,我让厨娘再给你重新做一份端上来。”说着,便要急忙起身离开。
“不是!”闻声礼抬手拉住了宋宪启的一角。
“不是你的原因……是我不舒服……”闻声礼嗫嚅着,指尖勾得很紧,宋宪启不敢随意躲开,生怕再弄伤他。
他眼神闪烁,不敢去看宋宪启的眼睛。
“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标记。我,我怀孕可能需要一点信息素的安抚。”
“当然可以!”
宋宪启像是害怕闻声礼会立刻后悔一样,他一手虚捧着闻声礼的后脑勺,莽撞冲动地靠近过来,撞翻了碗里的木勺,汤粥洒了一桌。
“别管它…”闻声礼攥着宋宪启的袖口,同样呼吸急促。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唇间干渴无比,如同无限接近朝阳的鱼。
他如此的紧张,又对即将到来的瞬间无意识地期待。
先是疼痛,像是有人在心口凿洞,经久失修的腐肉脱落下来,空落落的等着新生的花芽长满。焚香的烟火气息顺着筋络血管流淌至心脏,恐惧与不安瞬间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