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就希望这份苦能早点结束,我很怕那种喜欢会像是湖底的藤蔓,缠住我,让我彻底溺毙。
许程生日的这个晚上,我失眠了。
夜色已经浓到化不开,大家也都睡了。
虞南侧身躺着,面朝着我的方向,我们中间只隔着一张桌子,我能清楚地看到他的脸。
他白净的脸,挺巧的小鼻子,还有那张睡觉时微微张开的粉色的嘴。
虞南最近开始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嘴唇不再像刚来时那样整日干裂。
但他有个习惯,喜欢舔嘴唇。
粉色的舌尖。
粉色的嘴唇。
好像是一朵在偷偷盛开的山茶花。
睡着的他,周身都被浅浅淡淡的花香包裹着,靠近的人先迷醉。
大概夜晚容易让秘密和欲望疯长,看着他的时候,我脑子里那个在湖边吻我的男孩又出现了。
我能感受到他的吻落下时的柔软,能感受到他的手心覆在我心口的热。
那股热,顺着心口开始蔓延,吞噬我的理智,将对他的渴望无限放大。
我成了被欲望驱使的提线木偶,心跟手都开始不受自己的控制。
我看着他,在那张毫无防备纯洁到不容侵犯的睡颜中,掩在被子下的身体开始苏醒。
在这个晚上,我幻想着我的弟弟,做着荒唐的事。
那种压抑的羞耻感偏偏带给我更多的刺激,我在脑子里补足了我们之间绝不可能发生的对话。
他放进嘴里的冰块,舌尖在上面打转。
我闭上眼,将冰块换成了我的手指,我的心脏,我的全部和欲望。
虞南这个名字彻底烙在梦里,那个湖边的人,从头到脚,都彻底变成了他的模样。
我欲望的投射吗?
不是。
虞南不是我欲望的投射。
他是我欲望的本身。
我那可耻的,阴郁的,病恹恹的,必须死去的欲望本身。
A11
我不小心看到了隐藏在深夜里不可告人的一抹白。
那一抹白色是从哥的世界迸发出来的,原本蒙着一层浅灰色的纱,可还是被我看见了。
自从搬来这里,我其实始终都没法睡好。
一开始是不习惯一个人睡一张床,不习惯新的床铺跟枕头,后来就像是习惯了一样,总是睡得断断续续的。
每天晚上,平均两个多小时就会醒来一次,然后看看四周,确认并不存在可怖的鬼魂,然后再翻个身,继续睡。
所以,我不小心看到了哥在做那事儿。
这种事情其实并不算什么新奇的,我老早就懂了这些,只是,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在晚上像一个躲藏起来的偷窥者一样,秉着呼吸,听完了整个过程。
我醒了,但不敢睁眼。
我清楚地听到哥粗重的喘息,是那种被欲望驱使无法自控的暧昧声音。
寂静的冬天夜晚,让一切声音都变得更加清晰。
以前我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过那种碟片,趁着妈不在家,他拉着我要一起看。
我不好意思,躲到一边,可就算躲开了,也能听见声音。
碟片里是男人和女人交杂在一起的声音,像是溺水的人在疯狂求救,可我知道,他们并不是溺水,而是沉浸在欲望中。
哥的声音……
比那时候我听到的要好听。
他在刻意压抑,大概怕被我跟我弟听见。
然而,那声音还是绕着墙壁、地板和天花板,匍匐前进,侵入了我的耳朵里。
像是羽毛,那种殷红色的羽毛,一点一点试探一般往我耳朵里钻。
顺着耳朵,它又爬遍我的全身,翻涌了我的血液,敲击着我的心脏。
尽管闭着眼,我还是很羞愧。
我觉得自己偷走了哥的秘密,贪婪又无耻。
我从来没撞见过这种事,也没幻想过这样的场面。
欲望对我来说依旧是被紧紧锁在伊甸园的一颗苹果,青涩的,青色的。
我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摘下它,一尝究竟,可目前为止,还没有过任何渴望。
但在这个晚上,哥的声音像是给我打开了那扇大门,我以为里面是一片平平无奇的果园,却没想到,其实是鲜花满布的世外桃源。
漫山遍野的花,开得妖冶至极。
我咬紧嘴唇才让自己没有跟着发出声音。
有好几次我差点儿没忍住,我很想睁开眼去看看。
哪怕只有一秒。
我想确认,这个声音是不是哥发出来的,想确认我是不是误会了他。
但我不敢。
不敢看,只敢偷偷地想。
哥大概倚靠在床边,就像他平时倚在那里看书一样。
大概虚掩着被子,有一束清亮的月光躲开了窗帘的遮挡,成功挤了进来。
那束月光应该落在了哥的脸上,把他映得清明又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