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有些慌,因为他的动作让我有些受伤。
就这么一瞬间,我们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透过车窗照进来的阳光也变得雾蒙蒙的,呛得人能咳出眼泪来。
我转过去看窗外,往旁边挪了挪。
我看着车窗上映出的影子,跟玻璃窗上的他对话。
你讨厌我了?
为什么?
我做了什么让你难以忍受的事?
还是你发现了我的秘密?
我看着他低着的头,乖顺的样子让我没法抱怨没法苛责,甚至没法问一句为什么这样。
他抿着嘴,阳光落在他的鼻尖,我竟然能想象出蝴蝶扑闪着翅膀踮着脚尖落在那里的样子。
大巴停了,我们所有人准备下车。
许程跟虞北闹闹哄哄地走在前面,我从座位上起身,对虞南说:“走吧,下车。”
为了避免跟他的触碰惹他厌烦,我在他站起来之前就挪开,往外走。
结果却被他一把拉住了。
他坐在那里,仰着头看我,耳朵尖红得像是有人故意使坏,在他那里打了腮红。
他冰凉的手抓着我的手腕,很用力,像是企图捏碎我的骨头。
那力道让我觉得踏实,像是他在拼命往我手腕上缠线,而他就是线另一端的风筝。
“怎么了?”
他欲言又止。
司机师傅催着我们下车,我看了他一眼,突然就做了一个很冲动的决定。
我牵住了他的手。
我反手拉住虞南,甚至耍了心机,跟他十指相扣。
他完全反应不过来,就那么被我牵着手带着下了车。
在那短短的十几秒钟里,他是回握住我的。
他的手指穿插在我的指间,他的体温跟我的体温交融。
凉意很快就散去,在下车的时候,我们俩的手分开时,他指尖已经没那么凉了。
我问他:“你刚才要说什么?”
他把手背过去,眼神闪烁地说:“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他在说什么。
“什么意思?”
但我要假装自己不知道。
他有些急,皱着眉,许程他们俩催着我们快点走。
我问他:“虞南,你怎么了?”
他开口的时候,嘴唇都在发抖。
他说:“哥,咱们快走吧,没事,我就是……紧张,没滑过雪。”
说完,虞南转身就跑了,朝着他弟的方向跑去。
我站在他们后面,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差点儿被自己绊到,突然觉得阳光蒙上的雾被吹散了。
A13
我完了。
哥看我的时候,我觉得他的眼睛能看透我在想什么,然后那种羞耻感就像躲不开的海啸,直接就要了我的命。
我不能再直视他的眼睛,只能从背后偷偷地看。
其实一开始我不明白的。
我以为我对他就像是对我弟,我们是家人,是亲人,我们之间是依赖依靠永远牵连着的亲情。
然而,根本就不是这样。
我跟我弟一起生活了十七年,却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想触碰他,蜻蜓落在水面那种,或者陨石撞击地球那种。
想拥抱他,蝴蝶拥抱花朵那种,或者海浪拥抱礁石那种。
想亲吻他,雪花落在山间那种,或者疾风席卷树林那种。
这些感受都明明白白地刻在我身体里,而这一切之所以被唤醒,都是因为那个晚上。
我搞不懂自己,只觉得自己可恶。
我趁着哥不在家,打开了他的电脑,抖着手去搜索一些我必须为之秘而不宣的东西。
越是搜索,心里就越慌乱。
当我关上电脑的时候,只想拉上窗帘,躲进被子里,让被子代替他的手,轻柔或者粗暴地抚摸我。
可是,哥不在。
我不敢让他在场。
甚至不敢让他知道。
我用自己的手代替他的手,用那晚的记忆代替他的存在,我蒙着被子,几乎无法呼吸。
我为自己的行径感到羞耻,欲哭无泪。
当我意识到我正在做什么的时候,只能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当做是他的亲吻。
我人生的第一次,被这样一把推进枝蔓缠绕的伊甸园,我看见两个亚当在纠缠,他们赤裸的胸膛中间,一颗苹果被挤得碎裂开来。
苹果的汁水四溅,残渣黏在他们的身上。
一个亚当伸出舌尖去舔那苹果,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尝出了味道。
涩涩的。
酸多过甜。
那种微妙诡异的感觉充斥着我的口腔,刺激着我的神经。
两个亚当在我眼前纠缠,他们互相问候早安晚安,称彼此为爱人,他们汗水淋漓双颊绯红,他们周身弥漫着青苹果的味道。
突然,山崩地裂,他们倚靠着的苹果树眨眼间被连根拔起,而后,我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掩埋在郁郁葱葱的树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