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漂亮。
但是我弟却说她这样很美,像是电影里能让所有人都一见倾心的女主角。
显然他的赞美更让她开心,我也只好闭口不言。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我们站在寒风中等待着楼门开启,我看着她的背影,竟然看出了一丝悲哀。
悲哀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
男人的声音响起后,妈妈欢欣雀跃。
她亲切地叫他的名字,然后说:“我们来了。”
我听见清晰的开锁声,楼门开了。
妈妈催促着我们上楼,说:“有哥哥在,你们进去以后千万不要吵。”
我们都没懂她的意思,直到进了家门,站在门口局促地往里看。
一个高个子男生,看起来跟我们年纪相仿,他穿着牛仔裤白毛衣,站在那里,看着门口的我们。
他在几步开外,在我们那所谓的爸爸身后不远处。
但看着我们的时候,像是一只孤鹰看着远处的群山,群山之中,有他瞄准的猎物。
我有点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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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1
我打算离这个家远远的。
早上起床的时候我爸在打电话,我清楚地听见他报出了家里地址。
我知道谁要来。
练习册的第29页被我撕掉,因为上面有一个我不想看见的字。
要是人也能这样就好了。
我不想看见,就能撕掉。
或者,我把自己撕掉。
七点多,外面开始下大雪。
我一边吃他煮的面条,一边祈祷这雪下得再大点,最好封了路,让谁都出不了门也进不了门。
可他们还是进门了。
我爸要我别太自私,以后是要当人哥的。
究竟是谁自私?
我突然觉得自己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这个人,变得很陌生。
我以为的那个宽厚的肩膀,其实扛着的不是责任和爱,是虚伪狡诈跟背叛。
门铃响起来之前,我坐在房间的书桌边。
这间卧室原本是我一个人住,但从今天开始,有两个我从未见过,甚至前不久才知道他们存在的兄弟要住进来了。
我的双人大床被换掉,换成一个临时买来的单人床。
对面靠墙放着的是他花了一万多块买的木质的上下铺。
我的书架被清空了一半,书桌被清空了一半。
我的世界被霸占了一半。
或许,不止一半。
他们有两个人。
我不在乎那个女人,我只是讨厌别人侵占我的领地。
我爸去开门的时候,我跟着过去,甚至想走在他前头,让他们一开门先看见我。
让他们知道,这个家究竟是谁的。
门打开之前,我听见脚步声,外面没人说话。
我想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你们有过被掠夺被入侵的经历吗?
一般来说,对待入侵者,应该手持利刃一一解决了他们,但毕竟不能。
我爸说:“你可以把她当阿姨,但虞南虞北是你亲弟弟。”
我看着他握着门把手的那只手,对他说:“好的。”
我倒是想看看这两个入侵了我领土的人长什么样。
他打开了门,我看见了他们。
那个女人跟我想象得一点都不一样。
我以为,她应该是那种妖艳的,往那里一站就会勾人的,是吃人心的妖怪,像纣王的妲己。
然而,她长得太普通了。
不是不好看,只是好看得很不起眼。
她一见了我爸,眼睛都亮了,明明四十来岁的女人,却笑得像个二十岁的姑娘。
至于吗?
她身后,站着两个男生。
我冷眼望向他们,一点儿不客气地打量着他们。
我爸说:“快进来。”
我微微侧身,眼神始终流转在那两个人身上。
他们长得很像,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接触到双胞胎。
我甚至怀疑,口口声声说他们身上有着他基因的我爸,能不能分辨出这两兄弟的不同。
他们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从大衣,到露出的衬衫领子,再到那两条牛仔裤。
他们在门口换鞋,连袜子都一模一样。
双胞胎,没有个性,没有选择,他们是彼此的影子。
那个女人笑着跟我说话,我客客气气地和她打招呼。
她不是我的敌人,是我妈的敌人,但很可惜,我妈死得早,已经不能睁开眼来跟自己的这个敌人针锋相对了。
她拉着那两个男生过来,对他们说:“这是哥哥,叫柏林。”
我的目光往返于他们俩的眼睛,一双无畏地直视着我,像是愣头愣脑的雏鸟,另一双看不出任何情绪,却先一步开了口。
他没什么表情,没什么情绪地叫了我一声:“哥。”
我发现,他耳朵红了,只有耳朵尖,那么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