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守门的被成为哼哈二将,眼光毒手段高,分分钟能抓住想闯入的学生,一顿教训后再放回去,因而程容站在门前时,心中还有些忐忑。
他昨晚辗转反侧,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头顶床臀悬空撑了半小时,他想倒出脑袋里的水,把那些刻着腹肌的画面,从耳中哗啦啦倒出。
自从七点见的短信后,周柏没再发来信息,程容捏着手机,一会醒几分钟,到后来手机外壳发烫,他把它枕在耳下,一个激灵醒来,耳朵都烫红了。电子时钟发着幽幽蓝光,显示是凌晨两点,程容眼皮都睁不开,倒头昏迷,心中总装着事儿,再醒来时却是三点。就这样睡睡醒醒,等六点时他再睡不着,从上铺悄悄翻下,蹑手蹑脚从衣柜抽衣服,在镜子前眯眼比划。
柳鸿觉浅,在下铺翻了个身,半抬眼皮嘟囔:“你小子厉害……这么快就约上学姐?”
程容莫名有种被拆穿的尴尬,舌头发僵:“不是……不是学姐。”
柳鸿清醒半分,脖子向上吊起:“那难道是学妹?你小子可以……等等,咱哪来的学妹?”
程容上下唇打架,恨不得咬掉舌尖:“不是,不是学姐,也不是学妹。”
“哦”,柳鸿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暧昧对象?或者暗恋对象?哎算了算了,你把那小西装扒了行不行?前两天我就想说了,西装里套长衬衫,衬衫还那么老气,谁给你搭的?”
程容有些羞惭,转过脸去,悄悄脱下西装:“我爸在家都这么穿。”
“你就穿简单点”,柳鸿支起胳膊,打着哈欠支招,“天这么热,你短袖配个短裤得了,别红配绿啊,忒土。”
程容喏喏应了,翻箱倒柜掏衣服,悬空往衣服里一钻,一溜烟跑了。
“关门啊你!”
程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柳鸿认命起身,拖着疲惫的身子关门,又倒头摔回床上:“可怜我一只无依无靠的单身狗……”
三食堂静悄悄的,里外都空无一人。
程容踮着脚尖,身体快拧成麻花,躲在玻璃旁向里看,又不敢贸然敲门。
万一学长把这事儿忘了,或者今天是愚人节,学长只是逗他玩,那他这么热血上头的扑过来,真的太尴尬了……
食堂后面的小门咯吱,周柏从里面探头,向程容摆手:“来了怎么不打我电话?杵在那当门神呢?”
脱了那碍眼的小西装,和不知从哪个旧货市场淘来的美邦鞋,清爽的程容脸更圆眼更甜,周柏看的有点呆,心中莫名升起欺负学弟的罪恶感。
程容已经走到他面前,探头探脑往里看:“……周柏,你哪来的钥匙?”
“哦,快进来”,周柏拉他进来,给他看小桌上的早餐,“我和这儿的陈哥是好哥们,总过来开小灶,我看你昨天没吃什么,饿了吧?给你做了早餐。”
程容被他按在桌边,举着碗有点愣:“周柏,你不用这么……辛苦。”
“有什么辛不辛苦的”,周柏去蒸笼里抱鸡蛋羹,“一张嘴也是吃,两张嘴也是吃,长身体的时候,吃这么少怎么行?你现在多高,有一米七吗?”
程容不高兴了,圆脸耷拉下来:“我一七四了。”
“到头了,原则上不能再长了”,周柏又端来几笼包子,“吃了我的周氏三餐,超过一七五不是梦。”
程容顺着周柏的手,看向菜板上崭新的面:“你早上几点来的?”
“忘了,可能是四点多?”,周柏盛了碗鸡蛋羹,给他推到面前,“话别那么多,快吃。”
程容心中有小鼓轻锤,有心想问你为什么特意过来做饭,又怕问了是自作多情,一时间心中九曲十八弯,差点把自己拧成麻花。
周柏挟起一只包子,轻轻吹吹,送到他面前:“张嘴,啊。”
程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迷糊张嘴,被送进个薄皮含汤的包子,新鲜的汁水洇过舌尖,慢慢洇进食道。胃里好像开出硕大的食人花,突兀张口,渴求更多美味。
“好吃吗?”
程容顾不得回话,自己又夹起一个,囫囵往嘴里塞:“好吃。”
周柏新端来碗,给他盛蛋羹:“好吃你就多吃点。”
程容两颊塞满食物,咬咬嚼嚼,像抢食后鼓囊的松鼠:“你为什么手艺这么好?”
“我爸妈做小本买卖的,早出晚归特辛苦”,周柏又站起来,舀汤回来,给程容碗里添汤,“后来又给我添个弟弟,比我小不少,我想着不能让他们吃不上饭,就开始研究菜谱。后来做上瘾了,没事就研究新菜式。怎么样,我挺有天赋吧?”